青梨食过晚膳后,坐在软凳上绣着彩百福,瞧见冬月又点起香片。
不知想到甚么,她开口道“把这些香片换成茉莉香的罢。我不喜那檀木香。”
冬月应声好,拿着香片要去换,就见兰烟急匆匆地跑进来,眉飞色舞,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你猜的果然没错。”
冬月见忙支下去旁边几个婢子去做事。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青梨将那彩百福放下,道“快进来。”
兰烟拉着冬月大踏步走进来,“我我适才去寻那珠儿说了半晌话。她是个机灵的,甚么话套不出。我就待她屋里不走,尽扯些家常,扯到最后她忍不住出去吐了几回,道是吃坏了肚子。我瞧着明明就是孕象,她出去后,我在她房中发现了这个。”
兰烟自袖中拿出一个药粉的东西,青梨接过去。
冬月嘀咕道“这是甚么啊?”
青梨勾起唇角,笑对兰烟道“好兰烟,你做的不错。继续缠着她,待她瞒不下了,引她来我这儿。”
她掂了掂手中的药粉,算起来,虞夫人现在该跟王家谈好条件,她既要送阿姐的命,她就认真地为她备个大礼。
“冬月,你明日去贺兰府上给姐姐送个信。”
“是。”
青梨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朝窗外看去。
绕州已停了雨,小蠓虫趁没雨出没,寻着屋内的光亮飞进来。
院外的梨树绿油油一片,洁白的梨花掉落的零零散散沾落在泥污中,只剩细碎的梨花镶嵌在枝桠中。
青梨不知为何想到前世,汴京时兴将花折戴于发冠,男子多戴大罗花,木槿花。而她在流月泮见到陆清尘时,他戴的是梨花,她一眼就看出来。
廖府的别院,侍从对着廊下驻立的男子道“大人,老先生已安顿好了,睡前嘟囔着您这次来没给他带好酒。”
陆清尘轻笑了声,默不言语,凝神思考着甚么。
“大人给老太君过完生辰宴,真打算跟老先生去那贤康堂做个教习先生?这其实”
元固想说为何要留在这儿?在征辟前的日子,以他如今的状元郎身份,可是到哪都香饽饽的存在,汴京是个好地方,机会纷至沓来,还有廖家的主君帮衬,留在这饶州做甚么。
陆清尘嗯了声,忽然问道“元固,你信前世今生么?”
元固愣了愣神,回道“不信,若真能得这样的机缘,寺庙里的还愿池恐怕堆迭如山。”
“那我确实该去还愿了。”陆清尘喃喃道。
元固没听清,嘟囔了几声奇怪就退下。
廊下的青石砖很熟悉,廖府的别院房屋结构跟流月泮有几分想象,但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知道陆兄曾是红榜状元,端的就是一尘不染。可这状元也是人呐!也得喝酒罢。放心,这儿是茶楼,但私下也卖酒。还有美人儿给你唱曲。不过放心,没人认得出你的!”
常宏大咧咧拉着他去吃酒,那时是冬日,廖家已败落,举家惨死,唯一活下来的真尤表妹也不知踪影,他刚做上吏部的官职,不欲惹是生非,叫人捉了把柄。可怎么也推拒不开常宏热情邀约,被他拉着到了一个茶楼。
两人到了二楼的长廊,由小二领着往前。
只见长廊迎面走来一个着乌墨束袍蝠纹袍衫的男子走来,男子气度不凡,外头的貂皮披风却莫名歪斜到领口,胸前鼓囊囊一片,走近来看,只见男子眉眼冷冷,似在狠命压制着甚么,
他才上任不久,还没见过几个朝中官员,可那常宏倒是一眼认出来,拉过他站在一旁让道。
那男子没看他们一眼,龙行虎步自他们侧边走过。
陆清尘略觑了一眼他胸前,才发觉那缘何鼓起,原是有个女郎抱在他怀里!女郎的发丝披到脸颊上,双手紧抓住男子的衣襟,将脸也跟着埋在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