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毒蛇缠上藤蔓,鹰叼住肉般,她紧紧抓住这个毒刺,时不时拿出来刺痛他,也刺痛自己。
无论之后两人怎样的浓情蜜意,无论他如何奋力派各方人士去为她寻医求药。在情最浓时,她还是会不合时宜地提起那个夭亡的孩儿。
“令帧,这孩子本就不该来。我不配的。你不也这样觉得吗?”
她感觉得到一股湿润意味落在自己脖颈间,正是埋在她脖颈间的这人的杰作——他在为她哭泣。
他沉默着吻她的手背,腰下,一路向下,直至脚踝。将她身上各处一一吻过后他抱着她的腰腹耕耘,声音沉凝的不像他的。
“梨娘,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放心,吾会为你寻得良药。待贺兰家的人被吾寻回,你这病治好,我们再要孩儿”
“令桢,不可能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空荡荡响彻起来,好似山谷余音,飘渺如烟。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青梨是被兰烟的叫声吵醒的,她伸手摸了摸头下的圆枕,濡湿一片。
“小姐,快快起来,贤康堂的老先生来了,道是后日就去上学。这会儿正跟前厅跟大人商议习学之绩,免不了会提及小姐们和充哥儿。云苑的二小姐经了虞夫人报,早早便去了。咱们”
青梨一骨碌自榻上坐起,急道“那我快些。”
兰烟和冬月几个利索地给她穿上衣着,梳洗面容,盘点妆发,一套动作下来,也没耽误多久,青梨就已在往前厅的方向去,冬月跟兰烟跟在后头。
“小姐眼下红的不行,可是夜里没睡好?莫不是你又鼾声连天,叫小姐魇着了。”冬月面带忧色看着走在前头的青梨。
兰烟嘟囔着嘴儿回道“没有的事昨夜阁内没甚么动静啊。”
“你可觉着,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冬月迟疑地问道。
“没啊,哪儿不一样?”
“你瞧,从前小姐行步哪是这样?”冬月指了指青梨走路的姿态,平稳端庄,从前的女郎行步多是轻盈快活。
兰烟倒觉没什么,挠了挠头,回道“差不多罢!”
青梨因着做的前世梦境心神恍惚,前头的婢子撩帘,只见里头沉漆云和沉充已到场,正端坐在左右座。
沉漆云见青梨打帘进来,打鼻子发出哼声,道“五妹妹可算来了,我还当你是要叫老先生来请。”
青梨垂下眸回道“梨苑旁的夹道处,不知从哪儿来的猫儿总在那鬼叫,叫人难歇息着。诶,二姐,你那云苑可听见?我欲禀告母亲,叫人将这畜牲抓了去。”
沉漆云觑她一眼,自不言语。倒是沉充抬眼看了看青梨,道“沉府如何进的了猫,五妹怕是听错了。”
青梨坐定,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身侧的嬷嬷自前厅过来,嘱咐道“贤康堂的老先生现在跟大人还在谈事。大人派我传信道是还来了位贤才,小姐少爷待会儿可别露了怯。”
沉漆云应声好,斜昵了一眼对面的青梨。她竟不知自己这五妹何时长成这美人模子来了。
只见她坐在临窗的炕边,背脊挺得笔直,很寻常的一件信期绣黄绮马面裙穿在她身却是不一样的意味。衬的她那向阳花般娇俏的脸蛋更加明媚,明亮的眸子如春水般温柔,有着叫人沉醉的魔力。
“五妹妹昨日去了何处?听母亲说你跟贺兰姐姐出去逛铺子了?等下老先生若问及功课”
沉漆云含笑问道,面色却有些不善。
青梨瞬间懂她的意图,道“昨日我出去是为母亲说的彩百福买针线,贺兰姐姐留我吃了斋饭,回来的便晚了些。功课恐怕不及姐姐熟悉,姐姐是书塾里出了名的才女,等下还等着姐姐能不吝赐教提点一二。”
一番话叫人挑不出毛病,既恭维她又道明自己出门并非贪玩。
沉漆云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五妹何时行事这般滴水不漏!哪有前月里跟她争执却将自己摔出个脑门伤的那种蠢样子。
沉漆云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绞紧了手帕回道:“哼,我何来才女之说,大姐才是顶有名的秀外慧中,如今她不在这,五妹自求多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