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泊闻笑?容未减,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们冉冉,这八年辛苦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夏冉憋不住了,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痛痛快快地哭了场,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回过神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靳叔呢?”
她问。
靳司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我?送他去酒店休息了,顺便换身衣服。”
夏冉一顿,“我?刚才?眼?泪鼻涕糊到他衣服上了?”
“你刚才?哭得?不凶?”
“凶。”
她有些难为情地耸了耸鼻子。
“所以糊也?正常。”
“……”
她气?到咬了他一口。
家里没有食材,到了饭点,两个人准备去附近吃顿,还没走出小区大门,就看见了闫野,一副有备而来的架势。
夏冉看向靳司让,他松开手,沉嗓说:“我?先去点餐。”
“好?。”
等靳司让走后,闫野才?上前,“好?久不见。”
夏冉冷淡地拆台:“不久,也?就几天前,在你们闫家后院。”
闫野表情僵了一瞬,转移话题:“来之前,我?去见了她。”
孙淑贞头发已经掉了大半,苍老得?不成样子,见到他时?,有欣喜,也?有自责:“阿野。”
仿佛被?人抛到冰天雪地之中,闫野脸上不见一点血色,嘴唇也?哆嗦得?厉害,好?半会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连奶奶都是忍受着声带厮磨的痛感叫出的。
孙淑贞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疼得?难以忍受,霎那间,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哭声被?玻璃隔板削弱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闫野反倒平静下?来,声线也?是无?波无?澜、听不出起伏的情绪,仿佛在叙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奶奶,你之前问过我?,这条腿是怎么没的,我?跟你说的是车祸意外,我?没骗你,确实是意外,但是我?自己?作的。”
夏冉和靳司让在一起的事是他无?意间透露出去的,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补救,再后来,他们私奔去外地的消息也?是从他口中传出去的。
当时?的他只有心虚,还未到愧疚的程度,直到大二那年,他分别去到两个城市与他们见面,回来当天,带着被?靳司让痛打?的伤和小五吃了顿饭。
饭桌上,小五替他打?抱不平:“那姓靳的打?你做什么?和自己?妹妹在一起的人不是他?流言传得?是难听了些,但怎么说有一半是真的,他朝你撒什么气?啊。自己?怂,怂恿夏冉跑到外头,夏冉她妈当然会担心,跟去那把自己?女儿找回来啊。”
闫野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小五:“什么什么?”
闫野大脑一片混沌,自言自语道?:“要是没有这些流言,夏冉就不会离开桐楼,方阿姨就不会去找她,她也?就不用死了。”
所以是他害死方堇的?
闫野从未联想到这一层,当然也?可能是他不敢深入去想,他骨子里的怯懦让他无?比害怕面对这种他承担不了的责任和错误,于是本能地选择了逃避,这一逃,就是两三年。
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小五在一旁拦都拦不住,最后喝到醉熏熏、站都站不稳的程度。
小五提出要送他回去,被?他拒绝了,循着空档,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中间。
车冲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大脑迎来数秒的清明,他不确定要是他提起所有的劲躲闪,能不能避开危险,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躲,是死是残都是他的报应。
得?知小腿要被?截肢后,闫野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苦或后悔,而是庆幸,庆幸他心里的愧疚和罪恶感终于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消减。
闫野切断回忆,看着孙淑贞说:“奶奶,你觉得?,闫平的一只眼?,我?的一条腿,抵得?上她母亲的一条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