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好好和夏冉谈谈,奈何夏冉就跟被人缝上嘴巴一样,软硬不吃,一副要将秘密带进棺材的视死如归神情。
“真不告诉妈妈?”
夏冉欲言又止,摇头,按捺起伏的心跳扯谎:“我今天心情不好,一不小心没兜住,拿他?们撒气了。”
方堇心头沉重,长长叹了声气,“冉冉,你?可以不乖,但你?绝不能变坏。”
这不是方堇第一次说这话。
高二下学期,夏冉和闫野越走越近,闫野身边的三教?九流多,她?跟着沾染上一些恶习,逃了两次课,冒充成年?人出入酒吧,差点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走。
方堇知道后,没有生气,语气平稳的像在聊天,“冉冉,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次夏冉是真怕了,摇头同方堇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次她?也?说:“妈,我不会变坏的。”
她?对“坏”的定义是肤浅的,她?从来没想过要真的变坏,她?理解中的坏,是恣意,是任性妄为,是受到欺负了才报复回去?。
为了达成自己目的,随便伤害别人,那不叫变坏,叫恶毒。
她?心里一直有把明确的标尺:不想成为一个恶毒的人。
方堇没再多说,拿起水杯离开卧室,半小时后,再次敲响房门,“刚才小让都和我说了,对不起,妈妈不该这么说。”
夏冉摇摇头,她?觉得?方堇并?没有说错什么,语气也?不重,错的是她?自己,“是我先撒谎的。”
方堇其实?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撒这种拙劣蹩脚的谎言,夏冉犹豫了会说:“靳司让他?不喜欢别人一直提他?妈妈的过去?。”
方堇点头表示理解,看见她?耷拉着脑袋,口吻强势了些,“冉冉,你?保护了哥哥,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理亏,抬起头来看着我。”
夏冉鼓足勇气,挺直了背。
方堇又说:“只是下次得?换个方式,哪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反击回去?的,想痛快地出口恶气,就得?私底下偷偷来,想好周全计划再行动。”
夏冉听?出来了,方堇这是在教?她?如何背后使暗箭,就和靳司让说的那样。
“那也?太不光明正大了?显得?我怕了他?们一样。”
方堇敲她?脑门,“这不叫阴险,只要你?没做错什么,又用?对了方法?,那就叫聪明。”
聊完这个话题,方堇跟夏冉说起靳泊闻晚上的“耳提面命”,夏冉心情好了不少,没维持几秒,想到什么,脑袋又垂下去?,故作老成地说:“妈,生活真是让人疲惫不堪。”
方堇被她?的语气逗乐,轻笑后说:“生活无时不刻不想打倒你?,你?会觉得?累是正常的,所以只要你?开心地活着,你?就赢了它。”
可是对靳司让来说,开心很难。
她?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让他?开心起来。
他?就像一扇窗户,被生活打出一个洞,而她?是一面玻璃,虽完整,但与他?尺寸不合,她?无法?填补上他?缺失的那一小块。
夏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承诺过靳司让的事: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模式,要是靳司让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是舒服的,她?不会逼迫他?一味地勉强自己,让自己开心起来。
夏冉轻声说:“妈,我想要一个人幸福。”
这个词比开心囊括的范围更?广。
方堇目光霎时变得?意味深长,她?不问是谁,更?没有提醒她?别不自量力,只说:“那就用?你?的方式,去?让他?获得?幸福。”
事实?上,夏冉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却没有将这个念头付诸于实?践的详细计划。
晚上十点,她?敲了敲墙壁,粗着嗓子问:“哥,你?睡了吗?”
她?将耳朵贴过去?,还是没听?到靳司让的回应,唉声叹气两下,躺了回去?,被子兜过头顶,朦胧间?听?见敲门声,她?睁开眼,看见门缝后的亮光,光脚下床开了门。
靳司让站在狭长的过道,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和她?对上视线,“干什么?”
夏冉脚底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地板,“睡不着。”
“我的安眠药不可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