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关系挺亲密,看着不像普通员工和老板之间的关系。”
赵茗说:“管得也挺多,老板想喝冰的,他不让,还亲自给她泡了杯红糖水。”
靳司让笑了笑,笑声很轻很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你眼睛这么尖,那也一定注意到了老板时不时摁向左上腹的动作。”
赵茗是真没注意到,“左上腹?”
“胃。”
赵茗这才想起夏冉之前半夜去医院挂吊水的证词,她那肠胃确实不好。
两个人往警局走,赵茗又想起一件事,苦口婆心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拿开玩笑当饭吃。”
说着他点开刚才收到的倒数第二条消息,放大后将手机屏幕朝向靳司让。
【我一定给她从头到脚检查得仔仔细细。】
——回答的是那句:“那我要是死在桐楼,到时候我的尸体也是他来解剖?”
赵茗:“以后这种玩笑别瞎开,要是传出去,你的风评估计得差到华佗再世都救不回来。”
靳司让面无表情地别开眼。
一回分局,助手递上两次解剖的补充细节,靳司让指着其中一处说:“汪有亮的心脏有血凝现象,所以他不是在遭受袭击后,立刻死去的。”
“什么意思?”
靳司让解释:“窒息按呈现形式可以划分成几类,从窒息开始到彻底死亡所经历的时间,一般约为5~6分钟,这称为急性室息,但有时会存在机械性外力使气道并未完全闭塞,还能继续呼吸少量空气的情况,又或者出现气道闭塞短时间后又缓解,恢复呼吸后再度闭塞的情况,这会延长室息死亡的时间,称作亚急性室息死亡:延长的时间再长些,属于迁延性室息死亡,延迟时间长达几小时。汪有亮属于最后一种,迁延性窒息,简单来说是在失去意识后再次苏醒,然后忍受着折磨慢慢死去。”
陷入冗长的沉寂,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住了。
赵茗心脏突突跳了几下,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靳司让,同他平淡的话腔一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只是在阐述事实。
他嘴唇很薄,嘴角天生带翘,薄情又多情,看待世间百态都有种隔岸观火的冷漠。
靳司让继续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喝醉酒才会出现这种走路姿势,但你仔细看他的手。”
他将监控画面调大,汪有亮的手部动作看得更清楚了些,正紧紧握住自己脖子。
画质模糊,看不清他面部细节反应,但能想象出他那会的神色有多痛苦。
“他最后出现在监控那会,虽然人还活着,但已经遭受到严重的伤害,所以你要找的凶手,作案时间得在这时间之前,最少往前倒两小时。”
赵茗眯了眯眼,“也就是说,夏冉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
靳司让极轻地嗯了声。
“这可难办了,如果她没撒谎,见到汪有亮那会,汪有亮确实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状况,那就是有人在她离开后不久杀了汪有亮。”
还有一点就是,汪有亮为什么非要在这种痛苦的状态下,吊着一口气去夏冉的书店。
是单纯的路过吗?
可要是夏冉撒谎了呢?
赵茗一阵头疼,随手拿起桌角的果茶猛灌一口,口干舌燥的症状并未缓解,舌尖苦涩感蔓延。
他低头看了眼杯壁上贴着的标签,不是自己的。
尴尬了两秒,故作镇定道:“你这杯掺水挺严重啊,味道这么淡。”
“不甜而已。”
靳司让当他的面,将未喝完的果茶丢到垃圾桶里,“我习惯喝无糖的。”
赵茗拿起文件,岔开话题,“我去把这些信息告诉小陈他们,老靳你继续忙。”
靳司让没应,从外衣口袋摸出烟盒,低眸的下一秒,瞥见垃圾桶里的果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原路折返回蓝桉,换个身份重新点上一杯柚子柠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