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董白愿意和自己说话,董卓立刻喜笑颜开:“是,是,是祖父的错。但你那位夫子可是位有本事的人,就算放眼整个天下都难以找到能在学识上超过他的人,你要好好跟着他学习。”
董白嘟着嘴:“就是个凶巴巴的老头,算什么有本事的人?他教我的那些东西都蠢笨的很,我才没心思学呢?”
董卓揉着董白的头顶:“这天下哪有蠢笨的学识?必然是你没有学透。”
听到祖父质疑自己,董白立刻不开心了,奋力辩驳道:“本来就是!”
董卓害怕董白再朝着自己发火,连忙哄道:“好,好,就是些蠢笨的学识。”
不过董白也听出董卓的敷衍,便据理力争:“今日,蔡夫子教我的是《女诫》!”
“《女诫》是班大家创作的家训,如何来的蠢笨的道理?”
“当然有!”
董白眼中又有泪花翻动,显然方才她与蔡邕也辩驳过这家训中的道理,只不过怕是被蔡邕教训的极惨——
“祖父,《女诫》中说——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这样做,难道真的对吗?至少祖父可从未这样待过我!”
女孩子出生多月后,就让她躺在床下,将织布用的纺锤作为玩具,并将生女之事斋告宗庙。睡在床下,是要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给她瓦砖,是要表明女子应当亲自劳作不辞辛苦。斋告先祖,是要表明她要准备酒食帮夫君祭祀。
但董白是什么人?
董卓子嗣早亡,董白就是董卓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谁敢让她睡地板、玩垃圾、干杂役?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贵为天子的刘协,在吃穿用度上可能都不如董卓的这颗掌上明珠……
所以要让董白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董卓此时面露尴尬。
如果是礼法或者兵法,他还能和董白说道说道。
可《女诫》……这玩意他是真的没学过啊!
董卓只要摸着董白的发髻:“无事,书上的道理,听听就行了。要是真的照做,那可就真的成蠢货了!”
“咳咳!”
就在董卓蛐蛐经典时,蔡邕的咳嗽声自后方响起。
见到蔡邕过来,董白立刻躲到了董卓身后朝蔡邕做起了鬼脸。
而董卓也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怕是被对方听了过去,亦有些不好意思。
“渭阳君,方才应当与你解释过了。班大家之言,是为了让女子嫁入夫家后能搏得一个好名声。这名声并不是女子为自己搏的,而是为其子嗣搏的。正所谓为子忧,则计深远,母亲倘若有了一个好名声,那便是对子嗣最大的助力!若母亲声名狼藉,那子嗣又该如何堂堂正正的生存呢?”
“况且,班大家自己也是女子,怎么会自己贬低自己呢?她的这番言论,都是长辈为了子孙的牺牲啊!”
教训完董白,蔡邕又对着董卓正色道:“这番话,也是下官对太师的谏言。”
“若有名声,事半功倍。若无名声,事倍功半。”
“一个人如果只追求利益而枉顾名声,那留给子孙后代的,必然是无穷的祸患啊!”
董卓表情肃然:“伯喈此言,必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