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瑾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他,面前的人真的拥有那种轻而易举破解她好不容易才在心里树立起防线的能力。
或许这就是被暗恋者与生俱来的优势吧。
明明知道不应该再和他有交集,他有他的生活,新的女朋友,可情感上,她一如既往,似是飞蛾扑火。
梁砚舟走了几步,见她还没跟上来,回头时,他诧异地挑了下眉。
校医院瓷白的地砖上落下一道纤长笔挺的影。
鞋尖点在地上,他耐心好得出奇,直到喻瑾慢慢磨蹭到那里,他才长臂一伸,慢悠悠将人拦下。
“喻瑾”,他唤她。
鸦羽似的眼睫飞速眨动两下,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声音传上来闷闷的:“嗯。”
囫囵的话音在舌尖打了个转,梁砚舟笑道:“那天吃饭,我一个人在楼下等了你那么久。”
他语焉不详,喻瑾却听了个明白。
她定定地看着梁砚舟,纵然心里有太多想问,但当下不管哪一个问题问出来,都是明显的逾距。
梁砚舟拿她没办法,无奈接过喻瑾背上的包,松松垮垮拎在手里。
他一五一十和喻瑾解释:“夏银手机没电了,谢翰没你微信,我给你发的消息。”
“我下楼的时候明明都看见你走到街角了,结果你一声不吭转头就跑了?”
喻瑾别扭地转过眼,躲开了梁砚舟的目光:“你的新女朋友也在那里,我怕打扰你们。”
饶是过了七十二个小时,奈何脑海里的那一幕,对于喻瑾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舌尖漫着一层苦。
一经提起,又好像将那天的失落心境从头到尾重新体味过一遍。
那天过后,置顶聊天框变成了消息免打扰,她仿佛把脑袋整个儿埋进沙堆的鸵鸟,也不知道在骗谁。
现在喻瑾才看见,那天晚上,他后来又给她发了消息。
问她事情忙完了吗?是不是不舒服?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剥离,喻瑾听见一声冷笑,梁砚舟射过来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
喻瑾心道“不好”。
那天她给梁砚舟发消息的时候,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步行街口距离餐厅还有一段路。
她无意撞见那一幕,但梁砚舟不应该看见她。
梁砚舟刚才是在诈她!
喻瑾气急败坏地抬眼瞪回去,被识破了小计谋的梁砚舟却不恼。
女孩身上透露出的那一点气急败坏很是新颖,像是打破了某种中规中矩的玻璃套子。
他轻笑了声,又晃了下指间的车钥匙。
明晃晃的笑意像是夏夜海边清凉的海风,随性中带着丝倦懒。
“走吧,一会儿疾控四点半下班就打不到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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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瑾也没想到自己怎么打个针的工夫,就能和梁砚舟又单独相处了将近整整一个下午。
双氧水碘伏轮番上阵,加上伤口并不大,医生没有给她打麻药。
喻瑾疼的龇牙咧嘴,奈何旁边始终站着个梁砚舟,她硬是死死绷着脸,仿佛较劲,一张瓜子小脸疼得惨白,面上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堪堪没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打完针后,医生简单给她的手包扎了下,又一二三四地嘱咐了一大堆。
喻瑾小鸡啄米似的连忙点头记下。
梁砚舟宛若磁碟一般的撩人声线又一次响在她耳畔,沉缓的嗓音不徐不疾地缠蔓上来,刮在耳蜗里,令人沦陷:
“过敏性食物也不能吃,会影响机体的免疫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