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厚娘刚刚还强撑着的内心,被忠厚媳妇一句稍稍软下来的话瞬间击破,带着哭腔说道:
“没那命呀!想当初如果娶了桂花,咱们家现在肯定不比他老宋家过的差,日子眼看着就得起来,如今……嗨,啥也不说了,就是可怜了我的儿。”说完忍不住潸然泪下。
忠良见母亲为了他伤心难过,有些不知所措,笨拙地辩解:
“我才不要娶桂花那样的!看看文忠就知道了,一天天没闲时候,被桂花指使的滴溜转,有干不完的活计。”
坐在凳子上的忠厚实在有些气不过,扬声说道:“放着正事不说,这时候一个个来马后嗑了,忠良,一会儿回去把炕刨了,你丈人家这也有点欺人太甚了。”
“冷冬数九的,你挑唆他回去刨炕?他上来混劲真听了你的话咋整?让他们一家三口睡哪儿?招到咱们这儿来呀?还不够絮烦的?”忠厚媳妇说完,瞟了一眼婆婆。
忠厚娘抹了抹眼泪忿忿地说道:“你们当哥嫂的不帮他想辙,眼看着他被人怠慢?时间长了多半会憋出毛病来,到时候再犯糊涂,谁也甭想省心。”
先刚忠良一进门,忠厚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怪味儿,不禁皱了皱眉头,但看着他蓬头垢面、水裆尿裤的样子,心里委实不是滋味,很快就放平了心态。
本想把西山榆树林子的地包下来,自己家得利不说,顺便帮弟弟一把,哪想到事与愿违。
想想忠良原来多体面的一个人儿,俊秀帅气的任谁看了都爽心悦目,如今竟然一点也找不到从前的影子了!唉!命运惯会捉弄人。
忠厚听了母亲的话,沉思片刻,朝忠良摆摆手。等忠良到了跟前,忠厚斜着身子靠近他,忠良配合着凑上耳朵去听。
忠厚对忠良耳语道:“对付你丈母娘……”
看起来忠良先是对哥哥的授意有点不认同,在忠厚一番花言巧语怂恿下,随后又频频点头。
忠厚说完,马上脑补出一个画面,然后忍不住‘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只等着后续看热闹了。
忠厚娘也不追问,知道忠厚肯定为忠良出了阴招,不然咋会高兴成那个样子?
自己只当不晓得就可以了,免得忠良以后说漏了嘴,好像自己这个亲家母也参与了似的。
她把忠厚媳妇找出来的破烂衣服,裁成一块块褯子,然后卷在一起,用布条系上,递给忠良。
忠良临走前,忠厚对媳妇说道:“找个琉璃瓶子,灌满热水,让忠良揣怀里带回去。”
忠良走后,忠厚媳妇埋怨道:“你给忠良出的啥馊主意?等着吧,他不把你卖了才怪,你当他还是头几年龙睛虎眼的呢?现在愣头磕脑的,哪有什么弯钻子心眼儿?”
忠厚一脸的无所谓:“卖就卖呗!不然你有办法呀?我又不怕他丈人一家,传出去别人大不了说我损,但肯定会说忠良丈母娘活该。”
忠厚心里明白,忠良如今的情况,不能讲究什么生活质量了,只要他跟媳妇相互不嫌弃,只要他自己觉得满足,只要不起什么幺蛾子,就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