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回万仞阁第二日一早云黛就醒了,她是被勒醒的,碧色的龙尾几乎将她整个人缠在其中,像紧缚而来的粗麻绳,一圈圈地绕着,令最简单的翻身动作都变得异常困难。甚至于,那条龙尾还会时不时地收缩绞紧一下,像是恨不得将她完全吞噬。云黛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偏头看去,就见身旁的少年双目紧闭,眉头轻蹙着,似仍是不太安稳,于是他便会下意识地将她更紧地拥住。云黛知道,此时的斩月正处于熟睡的状态,所以这紧缠着她的举动完全是来自于他的本能。她和他相处过那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他这样黏人的一面,看来妖域那四年的封闭,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小。“斩月……”云黛的手指轻拂过他的脸颊,轻轻拨开了垂下来的碎发。将她搂在怀中的少年在她的呼唤中睁开了眼,他骤然转醒,那双如金色琥珀般的眼眸中便还带着轻微的懵懂与困倦。“你松一点,”云黛叹了口气,“我快喘不过气了。”少年皱了皱眉,但那紧缠而来的龙尾还是一圈圈地松开了,云黛的呼吸也总算是顺畅了,但斩月却并未完全放开她,她便仍陷在那盘旋环绕而起的龙尾间。外面的天还未完全亮,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少年突然俯身而来,完全覆在了她身上,甚至将额头压至了她的颈窝间,然后低声道:“再睡会……”他的嗓音很轻,因也是刚刚睡醒,带着轻微的鼻音,便显得格外温柔,云黛竟觉得他像是在对她撒娇。“斩月……”她的呼吸又窒住了,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蹙起眉有些不满地道,“不要一直压着我。”斩月听罢便用胳膊在她侧旁撑起,于是压上来的力道也消失了。这少年垂眸看着她,如绸缎般的发丝也随之轻扫在了她的脸颊上,带来细细的痒意,片刻之后,他突然直接搂起了她的腰,向侧旁一滚,将自己的怀抱垫在了下面,那盘曲紧缠的龙尾也跟着又收紧了几分,随后他似是想起云黛不喜欢这样,就又放松了一些。“你压着我。”他一手揽着云黛的腰,这般说道。为什么一定要……云黛一时有些无言。她的手轻垂下来,就恰搭在了缠在腰间的龙尾上,那些如玉石般碧绿的鳞片柔软而温暖,仿佛正随着少年的呼吸,轻轻起伏着。云黛上次摸到这种长着鳞片的东西,还是齐师兄的鱼尾,鲛人族的鱼尾其实和这龙尾是有些相似的,却又区别很大,龙尾摸起来更为坚硬紧实,会让人联想到遍布着肌肉的坚实臂膀;而鱼尾则是湿滑细腻的,触感就像是真的游动在水中的鱼……当然,最重要的是,齐师兄的鱼尾和斩月的龙尾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鲛人族的鱼尾代替了双腿,令他们可以在水底如游鱼般自如地行动;而斩月的龙尾则是可以随着他的操控,随时从身后幻化而出,当他不需要时,自也可以轻易让那条龙尾消失。云黛其实一直有些好奇,她不太明白这条龙尾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更不知它到底是从何生长而出的。前世的斩月只偶尔会露出那条龙尾,他常半悬于空中,安静地盘坐在自己的尾巴上,撑着下巴看着她。碧色的龙尾上遍布着一枚枚精致的鳞片,总让她移不开视线,可那时的斩月并不如现在这般好说话,他可不会主动邀请她去触碰他的龙尾。至于今生,他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时不时便会用这条龙尾紧缠着她,云黛也趁机摸了好几把。斩月此时已闭上了眼睛,云黛的手则有些得寸进尺地顺着那龙尾一点点摸索,少年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但他却并未躲闪,也没拒绝,甚至于,那条龙尾竟微收缩了一下,压入了她的掌心,似是他主动在讨好她。不知是否是云黛的错觉,她突然就觉得斩月似乎很喜欢她这样触碰他,而云黛也终于在这时弄明白了那条龙尾的构造,这截龙尾与少年的脊椎骨连接在一起,又从脊椎中延申而出,可自由的伸缩,又被他脊背上的肌肉控制着,能按照他的心意盘曲缠绕。云黛的手在那片光滑的龙鳞上滑动,她突然就想,还好她已与齐师兄和离,否则即使斩月只是她的剑灵,但他毕竟是男子,她若是在有道侣的情况下,和他这般亲密,实在有些不太好。她又忍不住疑惑,也不知其他的剑修与剑灵是如何相处的,如果有了道侣,难不成剑灵想要亲近时还要拒绝吗?她思索了片刻,转瞬就又突然反应了过来,先不说灵剑幻化出剑灵本便不是容易的事,据她所知,现今的万仞阁中,除她以外,可再没有别的剑修的本命剑拥有剑灵的了。就算是沈长玉的那把墨驰剑已经很有灵性了,距离幻化出剑灵也还差了一步。最重要的是,真正的剑灵是根本没有性别的,也不会有与人修相似的认知,斩月的本质乃是上古风龙的分魂,只是因为身体死亡了,才不得不寄居于灵剑之中,他本身其实也算不上是剑灵……云黛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又在斩月怀中睡了过去。这一次,她居然一口气睡到了中午,直至院子里传来了阿鸢清脆的笑声,她才猛然惊醒。云黛一下子睁开眼睛,她就见斩月仍与她紧贴着,甚至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神情专注,也不知是看了多久了。云黛跟他对视了片刻,嘴唇动了动:“你怎么……也不把我叫起来。”“你很累,”斩月道,“你该好好休息。”他说得倒没错,云黛昨日带着阿鸢通过海潮流来到了镜花岛,虽说有水涌珠的辅助,让这场长途跋涉安全了许多,但她仍旧很疲惫,她的确是该好好休息的。龙尾终于在这时蜷缩了起来,从她身上一圈圈松开,又逐渐消失在了斩月身后。阿鸢正在外面跟舒小依和舒小雯这对姐妹聊天,不时便会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舒小依和舒小雯显然非常喜欢阿鸢,阿鸢也相当地自来熟,跟她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为何,云黛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虚感,她女儿就在屋外呢,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云黛连忙伸手推开斩月,坐起了身道:“我已经休息好了。”说着她便起身开始整理衣衫,又坐到铜镜前认真地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这过程中斩月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澄澈的金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似是泛着细微的涟漪,又像是隐隐藏着炙热跳动的火焰,带着一些很莫名的情绪,他的视线跟随着云黛移动,不知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云黛深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穿戴整齐了。她回头向床上的少年望去,想问问他为何一直盯着自己看,可在她开口之前,那少年却率先化为了一股飘渺的烟雾,重新融入到了醉流鸢之中,摆明了不愿多与她交谈的模样。云黛一时有些疑惑,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怒无常又莫名其妙。云黛摇了摇头,她伸手一招,便将醉流鸢收起,然后推开门一步迈了出去。阿鸢是第一个注意到云黛的人,她一下子就朝着云黛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她怀里,搂住了她的腰。小姑娘仰头看着她,有些委屈地道:“娘亲昨晚怎么不陪着阿鸢一起睡,阿鸢醒来时都没看到娘亲。”阿鸢这话瞬间让云黛又心虚了起来,她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在阿鸢睡醒之前,就回到她身边,谁知她自己竟睡了这么久。刚换至新环境,她就把自己七岁的女儿扔在卧房里一个人睡……若非舒小依和舒小雯在此陪阿鸢聊天,这孩子恐怕是会害怕的。云黛心中有些恼怒,又有些愧疚。她弯腰将阿鸢抱了起来,主动转移话题道:“今日娘亲要带着你去拜师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在此处修炼学艺。”阿鸢眨了眨眼睛,不禁露出了担忧之色,她小声问道:“……娘亲是要让阿鸢拜昨天那个奇怪的人为师吗?”云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鸢所说的“奇怪的人”居然是花重影。奇怪的人……这是什么形容?怎么这么贴切?云黛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她刚接触花重影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没说出口,阿鸢年纪小,心里想的什么,自然就坦率地说出来了。“花岛主……是有些奇怪的,不过她其实很有趣的,阿鸢会喜欢她的。”云黛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舒小依和舒小雯身上,这对姐妹都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阿鸢,云黛向她们道谢:“多谢二位道友帮我照看阿鸢。”“都是小事,”舒小依摆手道,“我们也很喜欢阿鸢。”舒小雯也笑道:“阿鸢要拜岛主为师,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要叫她师妹了?镜花岛倒是很久都没收过年纪这么小的弟子了!”云黛与她二人寒暄了几句,就抱着阿鸢,一路向主殿走去。昨夜太晚了,许多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和花重影细说,而且花重影也没来得及好好给阿鸢测根骨。现在已是白天,镜花岛的全貌也总算是被阿鸢看了个清楚,这座种满了绯锦霓裳花的宗门完全浸在浅粉的色调中,风一吹起,挂在梁上的粉色纱织挂帘便与被吹得漫天都是的粉色花瓣一同飞舞,看得阿鸢的眼睛都直了。“娘亲,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吗?”阿鸢满怀期待地问道。云黛笑着点了点头,于是这个小姑娘就高兴地欢呼雀跃了起来,她甚至从云黛怀里跳了出来,好奇地到处看着,丝毫没有怕生的意思。不过这种状态持续到她们进入镜花岛主殿,再次见到花重影后就消失了。小姑娘忐忑地躲在云黛身后,抓着她的一截衣角,用一种充满了不安和疑惑的眼神看着满脸“狞笑”的花重影。这位花岛主见阿鸢似乎有些怕她,不仅不恼,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她笑眯眯地取出了测根骨用的法器,冲着阿鸢就一步步地逼近了过来。“小姨,”云黛有些无奈,“你稍微正经一点。”花重影“嘿嘿”一笑,测根骨的过程很快,阿鸢的根骨自然是极佳的,这天赋放在任何宗门内都有资格成为最核心的内门弟子,被各家掌门长老争着收作徒弟。若非阿鸢不适合练剑,云黛必定会直接将她带回万仞阁,亲自教导她。花重影听说阿鸢将吉道色掷出了点数“6”时,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云黛呀,我就说这孩子和你娘像,看现在这样子,她日后必然是能继承你娘的衣钵了。”“真是没想到,”花重影很是感慨,“师姐的一身天赋,竟完全遗传在了你女儿身上……”花重影的话让云黛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低头看向了阿鸢,小姑娘则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云黛的母亲云若画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镜花岛的上任岛主,闻名整个十四州的“神算子”,早已逐渐被人们遗忘,与她相关的那些辉煌也永远地被留在了过往。像完全西沉的落日,只留下一抹孤寂的黄昏,唯有最后的晚霞,还诉说着昔日的壮烈。可这一刻,看着阿鸢的云黛,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鲜活的生命力,仿佛是某种宿命轮回,又像是死去的意志再次获得了新生,自此,她也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花重影在阿鸢面前蹲了下来。“小丫头,”她笑盈盈地对她伸出手来:“要不要拜我这个师父呢?”阿鸢犹豫地仰头看向了云黛,云黛冲着她笑了笑,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于是在云黛鼓励的目光下,小姑娘终于慢吞吞地将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了花重影的掌心。花重影眼底笑意更浓。“云鸢,”她郑重地唤出了她的名字,“日后你的名字必定会响彻整个十四州,而我现在的位置,镜花岛的掌门之位,也终将属于你。”阿鸢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她很快就听花重影又道:“以后,你就将镜花岛当做家吧,门内的师姐也都会是你的家人。”……虽说镜花岛现在稍微有点人丁凋零,但花重影还是召集了弟子,为阿鸢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拜师大典,于是这个尚只有七岁的小姑娘,就成了整个镜花岛的小师妹。镜花岛原本就全是女弟子,阿鸢又向来嘴甜,门内的师姐们都将非常喜欢她,将她当作妹妹照顾。阿鸢每天都忙着到处转悠应酬,不是陪西苑的师姐踢毽子,就是帮东苑的师姐尝点心,忙得都快没空搭理云黛这个当娘的了。不过云黛倒也乐得清闲,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段时日,斩月也不知是怎么了,缠她缠得太厉害了,他几乎恨不得时时挂在她身上,不是探出龙尾将她整个人都拥住,便是有些强硬地将她困在臂膀间,紧贴着她。云黛还真怕被阿鸢撞见他们这副模样。她总觉得这剑灵少年似是在渴望着什么,又好像是想从她身上汲取些什么,可她向他问起时,他却又并不回答,只沉默着硬要与她亲近。值得一提的是,阿鸢因每日都要去花重影那跟着她学艺,她对这位花岛主的观感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花重影作为镜花岛的岛主,虽是个位高权重的掌门,但她却没什么架子,很容易就能和小孩子玩到一块去。阿鸢跟花重影一番相处下来,竟好像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甚至于云黛总觉得阿鸢的思维方式都快被花重影给带偏了,变得越来越古灵精怪。云黛原本还担心阿鸢离开鲛人族,来到镜花岛会觉得不适应,没想到她一天天乐不思蜀的,连她远在鲛人族的爹都快给抛在脑后了。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那还要从花重影派人前去海潮流的入口处查看说起。云黛初到镜花岛时,花重影就调出了一批镜花岛内的精英弟子,跟随着她一同找到了那处海潮流,随后她们便在周围布下了阵法,以防不知情的路人无意间闯入其中。一个月之后,齐师兄就出现在了海潮流的出口处,将看守在那处的弟子们吓了一跳。好在齐师兄很有先见之明地掩去了鲛人族的样貌特征,重新变化成了还在万仞阁时的人族模样,这才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轰动。齐师兄被镜花岛的道友带到云黛处时,云黛也吃了一惊,她还以为她与齐师兄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再见面呢,谁知道她这位师兄根本放心不下阿鸢,得了空后就直接赶了过来。不过齐师兄来时,阿鸢正不知道在那个师姐的院子里玩呢,云黛用聆风玉符唤了她好半天,她才总算是看到消息,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齐师兄见阿鸢这么高兴,也彻底放下心来了。当天晚上,云黛和齐师兄一同陪在了阿鸢身边,小姑娘一手拉着云黛,另一只手拽着齐师兄,睡得很是安稳。第二日,齐师兄很上道地去拜访了花重影,虽说云黛与齐师兄已经和离了,不过在这位岛主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她对着齐师兄盘问了不少问题,最后居然对他还挺满意的。不过鲛人族的事情似乎不少,齐师兄并未久留就离开了,离开前他便与阿鸢约定好了,只要有空就会前来看望她,为此花重影甚至直接给了齐师兄一枚镜花岛的弟子令,方便他随意出入镜花岛。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云黛就陪着阿鸢在镜花岛住了两个月,看着阿鸢的生活已完全步入正轨,她也准备离开镜花岛回万仞阁了。她作为万仞阁的掌门,总不能日日待在别人的门派中,她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神都的威胁还没完全解除,她并不轻松。告别这日,阿鸢虽然不舍,但已不至于像那日在鲛人族与齐师兄分别时哭得那么厉害了。镜花岛中有很多她喜欢的师姐,齐师兄和云黛也会时常来看她,阿鸢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花重影倒是很不舍,云黛离开那日,她甚至牵着阿鸢的手,来到了山门前,为云黛送别。……镜花岛所在的秀州和万仞阁所在的云州距离不算近,以云黛现在第八境的修为,全速赶路也需要两日。在镜花岛生活的这两个月中,云黛倒是尝试着用聆风玉符联系了一下沈长玉,可惜这位六长老不知在忙些什么,竟完全没搭理她。不过云黛对此也不算太在意,魔皇沧曜已被青渊帝生擒,如今正被关押在神都皇城的地牢中,整个云中八州也恢复了宁静,万仞阁也不至于再遇上什么太大的危机了。想来那七位长老现在应该在忙着带领弟子进行灾后重建呢,沈长玉没空搭理她倒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云黛早从钟妙商那打听过了,万仞阁根本没发生什么大事,当初被云黛带去天授城的那批精英弟子,也早回到了万仞阁。与魔域的那一战中,万仞阁算得上是虽被魔皇沧曜针对,但损失最小的宗门了。云黛唯一比较担心的,反而是芳久凌,让她觉得比较奇怪的是,远在神都的芳久凌竟在这四年间完全没通过聆风玉符联系过她。她的聆风玉符中没有一条来自她的消息。云黛不知这些年里芳久凌过得如何了,更不知如今的神都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光景。沧曜被青渊帝擒住这件事,总让云黛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甚至于,她有些怀疑这背后是藏着什么隐情的。不过联想到芳久凌那位深不可测的母亲,云黛又觉得芳久凌应该不至于遇上什么能威胁到她生命的危险。说起来,云黛倒是还有个单独联系芳惊刹的方法,不过她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有使用。芳惊刹给她的感觉实在有些过于古怪了,在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她还不打算急着与她联系。两日之后,云黛终于抵达了云州。此处冰冷的空气让云黛觉得一阵熟悉,远处堆叠在天边的雪山也令她格外心安。四年了,她总算回来了。云黛没做任何停留,径直就赶往了万仞阁。位于梨山万仞阁仍屹立在白茫茫的风雪中,带着亘古不变的坚韧。云黛身上有万刃阁的掌门令,进出宗门自然如过无人之境,她的遁光很快就落至了宗门内。可等她赶至内门所在的山脉后,就吃惊地发现,有不少弟子竟都披麻戴孝,一脸的悲伤之色,白色的纸钱被扬了漫天,与飘荡的雪花融在一起。这是怎么了?云黛有些无法理解。她连忙拉住了一名弟子询问了起来,那弟子境界颇低,并未看透云黛的修为,更没见过她,他只以为云黛是哪位修为高深的师姐,便哭丧着脸道:“这位师姐,您是从哪处历练回来的吗?竟不知大长老陨落了。”一句话如一道惊雷,让云黛的脸色都变了变,她疾声问道:“何时的事?”“自然是七日之前,”那弟子道,“今日正好是大长老的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