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哭着,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手掌死抓着头发连同头皮都扯着,泪水不断地流下,打湿了手臂和地面,他紧绷着身体,双眼紧紧地闭着。他永远都见不到展辰玉了,他永远都见不到他的母亲了。“妈……”他在哭泣中脆弱又绝望地喊着,“你带我走吧……”没有谁能回应他,这满地的残渣木屑就像是破碎的肉体,于是他在两下哽咽过后颤抖着翻过了身,跪趴在地上,双手撑地往前爬了一步,拿起地上从钢琴上脱落的一片木块,这片木块是被球杆砸飞出来的,断裂的地方有根很长的尖头,周梓瑛把左手臂放在地面上,手心朝上,大口地呼吸着,右手死握着那片木块举过了头顶。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进锁的声音,但周梓瑛听不见任何东西,他的眼睛很痛视线很模糊,可他还是盯准了自己的手腕,他用所有的力气挥了下去,却在半空被人一把抓住。他喘着气,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只能听见上面传来一个隐忍又痛心的呼喊。“周梓瑛。”他垂着头没有回应,那只抓着他手腕的手便用力把他的上半身拽了起来,接着有人跪在了他的面前,伸出双臂把他狠狠地揉进了怀里。一切在此时又归于静止,李瑞锋伸展着双臂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双眼紧闭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周梓瑛,不要死。”地下室的门又被重新关上,外面传来铁链重新上锁的声音,李瑞锋跪在地上,一只手掌着周梓瑛的后脑勺把他按在怀里,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让他虚弱的身体紧贴着自己。他身上的衬衫很薄,下面是灼热滚烫的皮肤,紧绷的肌肉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着。他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李瑞锋的胸膛,流着血的双手垂落在身侧的地面上,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身前的人如何动作他也没有任何回应,但李瑞锋依旧收缩着双臂,抱得越来越紧,片刻后,怀里响起一个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放手。”他的声音很喑哑但却是理智回归意识回笼后的冷静,李瑞锋把头埋在他的发间,沉声道:“不放。”话落,周梓瑛便立刻挣脱了李瑞锋的怀抱,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体力在片刻的静止中恢复了大半,这狠狠的一拳把李瑞锋打得往后仰去,下一秒,周梓瑛又一记直拳砸在李瑞锋的正脸上,鼻血瞬间喷涌而出,在飞溅的血光中,李瑞锋往后仰倒而去,在后脑勺砸到地面时,周梓瑛起身坐到了他的身上,左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上提了一段,随后又一拳砸在了他的左脸上。
李瑞锋的上半身瞬间砸落在地上,但他没有还手,从始至终都任凭周梓瑛揍着,他的双臂张开搭在身体两侧,周梓瑛就坐在他的身上,就像刚才砸钢琴那样,弯着腰一拳一拳的揍着,狭小的房间里不断地响起拳肉相撞的声音,李瑞锋的脸被他揍得血迹斑斑,青紫红肿,直到力气再一次被耗尽,周梓瑛停了下来,坐在李瑞锋的双腿上,剧烈地呼吸着,他斑驳的脸上只剩下还没擦干净的泪痕,垂落的发丝间显露出一双漆黑低沉的瞳眸。那双眼眸盯着身下脏污不堪的脸,冰冷嫌恶的视线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李瑞锋我问你。”他冷冷地开口,“那时候为什么要冲出来。”“你那时候看起来很绝望。”李瑞锋咽下满嘴的血,望着上方的人,被大力击打过后的脑袋十分疼痛,视线也变得模糊,他拼命地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也很可怜。”闻言,周梓瑛一把抓住了李瑞锋胸口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瞪着双眼道:“可怜又怎样,我需要你帮我吗?”他往前凑近着,李瑞锋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你有这么在乎我吗?在乎到被学校开除也无所谓吗?”李瑞锋被他抬起的上半身搭拢着,他微张着嘴,鼻子里的血还没有止住不断地往下流着,“太恶心了李瑞锋,我还是想错了,你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你说你要学习你想拥有未来,可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你就像个笑话一样,学了多久?一个星期?十天?觉得学习好玩儿吗?每天在嘴上说一说就可以做到吗?你以为你是天才吗?”周梓瑛咬着牙,冲着李瑞锋眦目欲裂地吼着,“你只是一个垃圾!一只肮脏的老鼠!你连自己都救不了就不要想着能救别人!你算什么东西!我不需要你帮我!你明白吗?你明白吗?”在激烈的话语中,他的头埋得越来越近,揪着李瑞锋衣领的手使力地摇晃着,周梓瑛很清醒但情绪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在说着李瑞锋的事但那越来越红的眼眶又掺杂着别的情绪,李瑞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上半张,坐在身上的这具身体在怒吼以后慢慢地颤抖起来。李瑞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在一阵静默以后,抬起身侧的手,用指腹把那从头发里缓缓滑落的泪水擦拭而去,周梓瑛咬了一口牙,拍开李瑞锋的手,重新把他的身体砸到了地上。“周梓瑛我问你。”过了一会儿,李瑞锋开口问道,“被学校开除就意味着我的人生没了吗?”他的声音低沉又轻柔,看着周梓瑛的目光也变得清明起来,“被学校开除就意味着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学习了吗?”他又问道,“未来是这样的吗?还没有到达就已经被定义了吗?”“如果你们都这样认为,我也不会放弃。”他望着上方的人,嘴边露出淡淡的笑容,“周梓瑛,我能有这样的想法,都是因为你。”周梓瑛埋着头没有说话,李瑞锋继续道:“那时候我必须帮你,我没办法放着你不管,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冲出来,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想法。我没办法想着那样的你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学习,我在拘留所的这七天也痛苦过难受过,但后来想想一切其实没那么复杂,周梓瑛,你也很清楚,有些事就是没有两全的办法,如果我放不下,也同样无法向前,我会自责我会愧疚,我会后悔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帮你。”虽然那天晚宴的最后,李瑞锋只刺了周臻焱一刀,但他被那个外国人抓住的时候分明看见被压在地上的周梓瑛见到周臻焱手臂上溅出来的血后嘴角勾起的笑容,至少在那一瞬间他是满足的。话落,李瑞锋猛然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抱住了周梓瑛,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像是在对自己,也像是在对他,颤抖着声音,沙哑道:“周梓瑛,这不是最后,什么都还没有结束。”怀中的人依旧没有传来回应,但也没有推开李瑞锋,只是冷淡地望着前方被砸出的窟窿。眼睛里像是有无数的刀片切割着,干涩得快要失明,屋子里寂静了一阵,角落里的灯微弱的亮着,良久,周梓瑛开口问道:“他让你进来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