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么说有点像在迁怒,但姜月迟认为费利克斯的父亲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若是他能够好好引导幼年费利克斯的成长,他必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恶劣。世界上也会因此少一个坏人。姜月迟坚信,至少在很多很多年前,费利克斯也拥有过一颗善良又纯真的心脏。但即使存在,那也是很多年前了。现在的费利克斯总是将话说的很难听。难听到像是在用刀割别人的心脏和耳朵。那天的见面自然也是不欢而散,姜月迟也忍无可忍的说了句气话。她说的确,确实是这样。费利克斯,你就当从前那些事情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亚洲女孩的臆想吧。或许她当时疯掉了,才会试图去驯服一个比杀人犯还可怕的人。但她现在长大了,她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些东西出生时没有,那么无论再怎么努力,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同理,有些东西一旦拥有就很难舍弃,譬如一颗丑陋的心脏,譬如恶劣的性格,和硬到永远弯不了的脊梁。她以为费利克斯会像从前那样,冷笑着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来。他真的很擅于只用只言片语就让对方下不来台。这种窘迫无异于是凌迟。还是在人群之中,被脱光了凌迟。可是这次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朝后退了几步,继续抽着烟。他放她离开,无声的让她滚。回到家后,姜月迟做的法的叫着他的名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靠在浴缸上,轻轻喘着气。绝非是她对他还余情未了,只是他的身体实在过于诱人了。毫无疑问,他是最适合的sexualfantasies对象。虽然她总说讨厌他的洋人尺寸和仿佛永远不知疲惫的时间。但,不得不说,她也为此深深着迷着。今天姑姑和奶奶不在家,不然她也不敢如此大胆的在浴室里做这种事情。刚才的澡白洗了,她将浴缸内的水放掉,光脚走出去,在淋浴下重新又洗了一遍。浴室以前没有做干湿分离,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但费利克斯太过挑剔,他来这里洗过一次澡后就嫌弃地打电话叫来工人,里里外外重新改了一遍。他说姜月迟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也算是让人钦佩。譬如她总是能在任何国家的任何地方,都精准无误的住进烂房子里。“还真是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住进这些贫民窟。”姜月迟听出他的嘲讽来,又完全没有底气反驳。在纽约也是让他和自己挤那间小到连转身都困难的单间。如今虽然变成了二室一厅,但在费利克斯眼中,二者似乎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小点的贫民窟和稍微大点的贫民窟之间的区别。她想,他这辈子体验过为数不多的人间疾苦,应该就是在她身边的时候。所以他该感谢自己,让他见识到了人间的多面。“你的父亲难道没有教育过你,要深入到穷人的生活中,这样才能想尽办法带着他们脱贫。”他不屑一顾的冷笑:“我的父亲只教过我,穷人越多,我们越富。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让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变成穷鬼。”“该死,你难道想要把穷人的钱也抢走了?你的赌场一定坑骗了不少穷人!”他耸肩:“那倒不至于,我说过的,我讨厌我的赌场里有穷人出现。钱在他们那儿不是钱,是命。这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你知道我的赌场一年要剁多少根穷人的手指吗?”姜月迟脸色苍白,他笑着把人抱在怀里:“我开玩笑的,我怎么说什么你都信,爱丽丝,就连操穿你的wob这种话你也深信不疑。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姜月迟试图从他怀里离开:“那你刚才为什么说,穷人越多你们越富?”“穷人多了,就更好压迫了,只要给他们一个工作机会,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地给你下跪磕头。”姜月迟至今还记得他说出这句话时的张狂和傲慢。该死,他这种人死后甚至连地狱都不会要他。撒旦见了他都自愧不如。-奶奶又去住院了,这次不是肺的问题,而是腰。人上了年纪之后身体总是会出现各种毛病,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前些天说腰疼,坐一会儿就得站起来。于是姜月迟和姑姑带着她去一医做了个检查。腰椎间盘突出和腰肌劳损。医生是建议入院治疗,因为有医保可以报销。姜月迟自然点头接受了这个建议。在医院肯定比在家要好一些。姑姑这几天便在医院陪床。本来姜月迟想去的,但奶奶坚决不许她去。“有空了来看看我就行,别占用了你学习的时间。有你姑姑在这儿了,人多了也不好,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呢,别吵到别人休息了。”姑姑也说:“是啊月迟,这儿有我。”姜月迟没有再坚持,只是瞒着奶奶给姑姑转了一万块钱。就当是照顾奶奶的护工费用。姑姑嘴上说着不用:“你奶奶也是我亲妈,当女儿的照顾亲妈还收什么钱。”但姜月迟坚持让姑姑收下,说一码归一码。于是姑姑也就半推半就的收了。姜月迟心里清楚,姑姑如今的亲近不过是因为这些年自己打到她账号里的钱。小的时候她和奶奶相依为命,遭受了不少白眼,身为亲生女儿的姑姑也没有来看过。还是后来她出国,开始往家里寄钱,这才来得勤了些。姜月迟谈不上对这个姑姑有多喜爱或是厌恶,但能让奶奶在晚年感受到亲情,以及陪伴,已经很值得了。说起来,她还是应该感谢费利克斯。没有他的慷慨大方,她人生中的不幸不止读不了书这一条。“贫穷”二字足以完全压垮一个家庭。一周一次的检查,姜月迟起了早床去医院陪同。推着轮椅拍完片子,然后去了诊疗室。医生是奶奶的主治医生,这一个多月来姜月迟经常见到他。很年轻,身材高挑挺拔,总是穿着一身干净合身的白大褂。看到他总让姜月迟想到那句古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是很典型的中式帅哥,高雅温润好似青竹。柏文松将片子放在光片灯上,让奶奶去看脊椎的弯曲程度,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奶奶可不要继续任性了哦,您看您的腰椎,都快弯成回旋镖了。”姜月迟沉默一瞬,哪来这么夸张。但奶奶显然被吓到了:“真有这么严重?”他从笔筒里取出笔,低头写着病例:“所以才要遵医嘱,好好治疗。”奶奶一个劲地点头,在医生面前简直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写好病例,将病历单递给姜月迟:“去帮你奶奶拿药吧。”她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完全不懂的鬼画符。医生们好像有专用的文字,只有他们自己看得懂。谢过医生之后她推着奶奶离开。每次过来,他的诊室外都站满了等待的病人。奶奶说他是很厉害的医生,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才三十岁。“我这腰之前看了那么多地方都没用,一来这儿就看好了。”还说呢,之前去的都是些什么地方,遭人骗了,每天敷点不知从哪弄来的草药,又胡乱伸手按一按。“您以后要是哪儿不舒服记得早点和我说。”她生着闷气,气奶奶总是因为怕她担心所以什么都不说,自己胡乱找医生,结果越拖越严重。奶奶笑道:“知道啦,以后一定说。”“哼,下次肯定不会说,我还不知道您吗。”她闹着别扭。“大白天就欺负老人?”一道温和笑意从身后传来,姜月迟愣了愣,转过身去。是脱下白大褂的柏文松,他穿了件粗针毛衣,浅棕色长裤,整个人有种暖意。姜月迟撇了撇嘴,反驳道:“我没欺负老人。”他走过来,动作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轮椅:“我开玩笑的。你们现在是要去吃饭吗?”奶奶笑着和他打招呼:“柏医生下班了?”“嗯,下班了。”他笑容温润。周围都是遛弯的病人,奶奶住在医院这些天认识了不少老朋友,这会已经聊上了。旁边的休息区,柏文松买了两杯咖啡,一杯给她:“你奶奶的腰疼目前只能暂时缓解。老人家的恢复能力本来就比年轻人弱,更何况她拖了这么久。”姜月迟的心一紧,咖啡杯险些被她捏变形:“所以没办法了吗?”因为她刚才那一下,温热的咖啡溅在她的手背上。柏文松看见了。当医生的都有洁癖,不单单只是对于肉眼能见到的范围洁癖,而是深入到各种细菌。他有随身带消毒湿巾的习惯,拆开一片递给她:“有办法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遵医嘱。”她低下头,心乱如麻。柏文松笑容无奈,又将湿巾接过来,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但他很有分寸,只是将湿巾轻轻地触碰被咖啡弄脏的地方。没有造成任何肢体接触。从而导致一心思考的姜月迟毫无反应。直到他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二郎腿少翘,对脊椎不好。”“哦。”她默默地放下了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腰挺直一些,你现在的坐姿很伤腰。”“噢。”她听话地换了一个。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些许无奈:“现在这个坐姿不光会伤到你的腰,还会损伤膝盖。”姜月迟沉默片刻,皱起眉头:“你觉得逗我很有意思吗?”她现在的表情很像一只明明可爱至极,却又有些轻微炸毛的银渐层。柏文松低头笑了笑,肩膀笑到小幅度轻颤。他和她道歉。“没有,是真的。但”他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坐姿松弛,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又抬头看她,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清澈,藏在里面的笑温柔内敛,“好像是挺有意思的。”好吧,经历过费利克斯那样的烂人之后,她的脾气似乎变好不少。她将咖啡还给他,起身朝奶奶那儿走去。“外面风大,还是先进去吧。”奶奶不肯,这才刚聊上呢。几个老太太都笑容暧昧地盯着她看:“没有继续和小柏医生聊天了?”姜月迟对待长辈很有礼貌,笑着答话:“刚才聊了会奶奶的病情,已经聊完了。”几个老太太笑而不语。姜月迟当然能察觉出一点不寻常来,老人家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只能聚在一起聊聊八卦。给单身的男女拉郎似乎是他们最热衷的事情。甚至连奶奶也不止一次问过她,觉得柏医生怎么样?姜月迟深感无奈,她又不是什么性缘脑,碰见个帅哥就动心。更别说人家看不看得上她还不一定呢。少了费利克斯隔三岔五的骚扰,她的日子平淡到没有半点涟漪。据说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学校了,虽然对他来说这是常态。但上周她看见他的ip地址变成了美国。她想,他终于放过自己了。本来就是为了找她才来的中国,如今二人彻底撕破脸,他也没了继续留在这边的理由。好友找她吐槽的次数倒是日渐频繁,她因为正常的职位调动去了子公司,这边和总部那边简直天壤之别。把员工当牛马,内卷到死,她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看到六点的天空了。每天回到家都是一两点。“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格外想念那个接受西方教育长大的boss,他就从来不强迫员工加班,甚至还会多给假期。”知道她说的是费利克斯,姜月迟沉默片刻,很想把费利克斯之前关于穷人的那番言论说给她听。看她能不能继续保持对他的好印象。但她还是选择了安慰她:“可能刚转过去所以事情有点多,忙完这段时间就好了。”虽然这句安慰的话说了也等于没说,但她实在不善于安慰人。她连安慰自己都是保持着阿q精神。
“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boss好像回美国了,走了半个多月。”“半个多月?”姜月迟有些小惊讶。居然已经走了这么久吗。好友觉得奇怪:“对啊,你不知道?”或许在她的认知当中,自己和费利克斯还保持着男女朋友关系。也的确,如果不是,那怎么解释他们在同一个房间“运动”了一整晚的事情。“嗯我和他已经分开了,分开很久了。”“啊?”通过好友的声音,可以察觉出她的遗憾。似乎是在遗憾她没能好好抱住这条金大腿。明明有望嫁进豪门,成为aaron太太,不光是她的未来得以彻底改写,她的后代也是。但这些话好友没有说出来,她尊重姜月迟的选择,也支持她。-费利克斯回美国是为了处理一些算得上私事的事情。不久前他遭遇了一场车祸。就在他和姜月迟发生争吵的第二天。对方应该是被人高价雇佣的,甚至都不是中国人。金发碧眼,骨相立体,身材一看就是练过的,肌肉很是饱满。费利克斯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骨折,多部位挫伤,肩膀被玻璃扎穿。司机就惨了,安全气囊弹出来,当场没了意识。从杀手的角度来看,这是他成功完成了任务。他亲眼看见雨夜里,那场黑色的劳斯莱斯被撞到改变原有路径,直接撞到一旁的护栏上。若不是有护栏挡着,那辆劳斯莱斯的命运应该是在空中旋转好几个三百六十度之后,然后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下山崖。男人将车停好,拿出手机给雇主打电话,告知任务完成,尾款记得结。可话音未落,他的视线突然透过挡风玻璃定格在了某一处。晚上的雨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尤其是这种盘旋的山路。偏僻到鲜少有人经过不说,高耸的悬崖正是最好的抛尸地点。并且这里没有摄像头。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场雨一淋,全部痕迹都能被冲刷干净。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将动手地点选在了这里。他认为他刚才猛踩油门的连续撞击,车上的人不可能安然无恙。就算不死,也是多部位骨折。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地将车停下来,可是此刻,他居然看到那辆被撞冒烟的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了。从后排的座位上下来一个人,附近没有路灯,所以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但根据他拿到的资料来看。felix·aaron。是他没错。雨水毫无阻碍地打湿他的衬衫和西裤,完全湿透的布料紧密贴在身上。能很清楚的看清平日里被遮盖在禁欲儒雅打扮之下的强壮。不论是手臂的肌肉线条,还是胸肌腹肌、鲨鱼肌,都是一样的精悍健硕。大约是因为忍耐疼痛,那些肌肉此刻全部充血发硬,看上去充满了力量感。但是细看才能发现,他的左手手臂正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额头以及肩膀处也开始流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几乎很快就染红了整件衬衫。以一个杀手的敏锐程度来说,他此刻最该做的就是猛踩油门。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驾驶座旁边,直接用手捶烂了车窗玻璃。他将手伸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令人后背生寒的微笑:“haveanicenight。”他看着那个男人,靠卖命赚钱的人,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这个人就是他妈的怪物。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他才刚经历了一场车祸!他此时还不知道,对方的怒气值早就蓄满了,此刻正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甚至到了连痛疼都顾不上的地步。费利克斯拿姜月迟毫无办法,但不代表他拿别人没有办法。黑夜,比想象中的漫长。惨叫声被雨声掩藏在空旷的山谷当中。-那个人非常有职业操守,整整被折磨了三天,还是什么也不肯说。脸被棒球棍打到变形,又被那匹黑马拖行了一个小时。当然,这些事情和费利克斯无关。他说过的,他是个好人,一直都是。他从马背上下来,看了眼旁边已经停下的黑马,男人躺在地上早就大小便失禁了。他皱了皱眉,嫌脏,让人赶紧带下去弄干净,换条干净的裤子。走了两步,他又贴心的补充一句:“拉到大街上换,人越多越好。”奄奄一息的男人早就疼到失去知觉了,他是意大利人,之前还当过兵,面对前线的炮火他都没怕过。可是他用肿胀的双眼去看前面的男人。费利克斯刚从马背上下来,一身黑色骑装,骨折的左手还打着石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他将右手递过去,身旁的保镖立马会意,毕恭毕敬地替他摘去那双黑色的皮质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右手。ethan是他这匹马的名字,它的父母都是纯血赛马,它也是今年马场比赛中的第一。得了冠军,奖金倒是次要。一比二十的赔率,他下注了三千万。马是好马,人就不一定了。费利克斯拿着手机上下滑动,越翻脸色就越难看。前几天一气之下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但过了半小时他就又拉了出来。消息发过去,上方很明显的一个红色感叹号。是对方将你拉黑的提醒。四年时间,哪怕是养条狗都知道每天冲他摇尾巴。像爱丽丝这种没良心的小畜生,当初就应该让她死在纽约街头!费利克斯咬着牙,脸色阴沉。一旁的下属走过来:“aaron先生,他愿意说出幕后主使是谁了。”“终于松口了。”他冷笑一声,随手将手机递给一旁的保镖,轻飘飘的一句,“打一顿了再带进来。”不出所料,幕后主使在美国。费利克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当天就搭乘私人飞机回了趟祖国。消失的半个月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等他再回中国的时候,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除了。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高架桥上,司机毕恭毕敬的询问:“aaron先生,去公司还是回家?”他看了眼窗外的繁华夜景,若有所思片刻。而后将目光收回,把玩起手中的打火机。面不改色的报出一个和他身份地位全然不匹配的,过于朴素的地名。——和谐家园小区。-姜月迟最近清闲下来了,整日都待在医院里照顾奶奶。所以和柏文松见面的次数也不可避免的变多了。她发现这人完全没有表面看起来的正经,总是喜欢开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逗她。但像她这样的颜控,对好看的人总是宽容许多。并且她本身就是个不容易生气的好脾气。也没真的生过气。恐怕这辈子仅有的几次发火都给了费利克斯。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狠话也全都给了他。想到费利克斯,她才发现二人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过了。像他这种高高在上,傲慢惯了的人,恐怕还没有遇到过敢给他气受的人。想到这里,姜月迟莫名生出了一些农奴翻身的痛快来。被他压迫久了,她的软骨头都快弯成回旋镖了。如今总算能够痛快地反击回去。他不光平时恶劣,在床上也恶劣。把她勾到只剩一口气还悬着,半只脚塌进了云巅,却又突然抽离,简直是常有的事情。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像在看一条毫无尊严的宠物狗。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看她浑身酥软,喘着粗气去拉他的手臂,求他继续。他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拍在此刻她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上:“说出来,继续什么?”“继续继续c我。”“乖狗狗,完整版应该怎么说?”她流着眼泪,尊严早在主动将自己送给他的时候就彻底没有了。“daddy,求您继续c我”姜月迟拼命摇头,试图将这段总是时不时就冒头的羞耻记忆甩出去。可能人的身体只有在当时才能感受到那种致命的愉悦。灵魂的羞耻和身体上的痛建造出的伊甸园,爽到窒息。但事后就只剩下羞耻了。这场雨是从刚才开始下的,她没有带伞的习惯,所以现在只能和其他人一起,站在医院门口等雨停。柏文松走过来,将手里的雨具递给她:“用这个吧。”姜月迟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把深蓝色雨伞,下意识就是拒绝:“不用了,我等雨停就行。”“这场雨可是要一直下到十二点哦,你难道要一直等到十二点?”姜月迟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她看到伞只有一把:“伞给我了,那你用什么?”他轻松一笑,伸手往路边一指;“没事,我开车来的。”姜月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那”见她这副样子,他眼底的笑转为柔和:“不逗你了,一起吧,我送你回去。”他其实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不论是从前的同学,还是如今的同事,他们给他的评价都是一本正经和一板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喜欢逗她。可能因为小姑娘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脾气又好,即使是生气也毫无威慑力。听了他的话,姜月迟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等雨小点了可以自己打车。”“这里不好打车的,而且又是雨天。你看看你后面这些人,他们肯定也早就打了车,现在都没走,你认为说明了什么?”说明根本就没有司机接单。姜月迟又开始犹豫了。柏文松不断加码:“正好可以聊聊你奶奶的病情。”这句话无异于是绝杀。所以姜月迟很快就点头。她坐上了他的副驾,侧身系好安全带。雨刷器将视野里的水汽给扫开。姜月迟闻着车内那股淡而又淡的消毒水味,心想不愧是医生的车。费利克斯洁癖也很重,但同时他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他的车上永远都是一股醇厚的熏香味。这让他有种宛如教堂一般的圣洁感。事实上,他曾经也的确是一位教徒。后来因为受不了那么多规矩,所以退了。姜月迟难以想象他这样恶劣的人遵守规则的样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意识到自己正在不断拿柏医生和费利克斯做对比,她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居然真的和费利克斯所说的一样,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未来她碰到任何一名异性,的确免不了会在心里和费利克斯比较一番。“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柏文松察觉到她的反常,温柔的出声询问。她摇了摇头,想起上车前他的话:“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聊聊奶奶的病吗?”看出她不想说,他便没有继续勉强:“奶奶除了腰椎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这些都是早年太过劳累造成的。现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静养,其实我不建议你把她留在城区,这边空气污染比较严重,还有雾霾,时间长了她的肺受不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尽早将她送回老家。”听完他的话,姜月迟也陷入了沉思。然后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打算,等出院了我就送她回去。”见她一脸紧张,柏文松笑着安抚她:“别太担忧,没什么大问题。眉头都皱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后半句居然说出了些宠溺的语气来。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中,她突然察觉到什么。难不成柏医生对她存在男女之间的好感?好在车到了目的地,她不用继续待在这种暧昧到随时都可能接吻的可怕氛围中。她有些不知所措,快速和他道了谢,然后开门下车。雨已经停了,地上没什么积水。她熟练地往家的方向走。可走了两步就她停下了,目光闪烁。视线定格的地方,男人正站在那辆黑车旁边,一言不发地抽着烟。他的身体几乎快和这黑夜融为一体了。深灰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他的确很适合深色。远处的路灯将他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面。一面在暖色的光里,一面则完全处在黑暗当中。夜晚寒气很重,姜月迟甚至分不清他唇边的白雾是香烟的雾气,还是呼吸时的水雾。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最后停在她身侧。她闻到了那股消毒水味,稍稍有些刺鼻。但是很快就被空气中那股似有若无的熏香给掩盖。是柏文松来到她身边,手上拿着她落在车上的外套,一件粗针的粉色毛衣开衫。他说:“外套忘记拿了。”她如梦初醒:“啊?谢谢谢。”见她似乎有些走神,迟迟没有伸手去接,柏文松便将外套搭在她的肩上,声音温柔地和她说晚安:“晚安,小月亮。”然后他就离开了。姜月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小月亮。——好像只有费利克斯这么叫过她。她甚至不知道外套是怎么穿在自己身上的,也不知道柏医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下意识回头,刚才还气定神闲抽烟的男人,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一片诡谲阴霾,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真正让人察觉到危险。夹在指间还在燃烧的香烟被他握回掌心,生生揉烂。是因为看到其他男人开车送她回家,还是因为看到对方亲手为她穿上外套。又或者,是因为他喊她小月亮?不知为何,看到费利克斯这样,姜月迟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只剩窃喜。——看见了吗,你在我这里不是唯一。你的恶劣和傲慢正是我所厌恶的。她喜欢能温柔地为她穿上外套的绅士。而不是粗暴地撕烂她内裤的aster。嗯好吧,她喜欢二者兼具,完美融合的。床下的温柔绅士,床上的粗暴aster。费利克斯只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