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认真听我讲,当拉山有一群秃驴妖怪,他们剥了少女的人皮做人皮鼓,还抓少女去当明妃,强迫她们合修。我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次曲,次曲的女儿就是被那帮秃驴抓走了,我和次曲去救她女儿,然后一锅端了那妖精洞府。”
灵虚子这次听得认真了些:“你是如何做的?”
虞子钰夸夸其谈讲了一番她火烧寺庙,之后逃到雪山,在雪山一路寻找神仙一事。
灵虚子向来不苟言笑的脸,终是扯起难得的笑意:“做得好,不愧是为师的好弟子。”
得到灵虚子的夸赞,虞子钰行兴奋难耐,站起来转了个圈:“祖师娘,你说我杀了这么多妖怪,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仙了?”
灵虚子点头:“应当是。时候不早,你快下山回去歇息吧,明日为师再去看你。”
虞子钰不愿离去,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祖师娘,我今晚先想与你一起睡。我离开三个多月了,甚是想祖师娘,想和您一起睡多说说话。”
灵虚子自然不愿,虞子钰这张嘴叭叭的,若让她留在道观过夜,自己估计一晚上都睡不了,只能道:“为师怎么教你的,言多必失,嘴上没个把门,如何能成仙?”
“那好吧。”
虞子钰只得又和李既演下山。回到虞府时,碰见沈苑和薛维,沈苑听说虞子钰回来了,吵着要来看她。
虞子钰放开李既演的手,跑到沈苑面前,大声道:“梅花精,你怎么在这里?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没有害人吧?”
“没有,我很乖的。”沈苑抬起手,嫩白指尖点了点虞子钰被晒黑的面颊,“虞子钰,你的脸变得好黑哦,好好笑。你找到神仙了吗?”
虞子钰丧气道:“没有,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那怎么办呀,是不是钱不够,我再借给你。”她扯下身旁薛维挂在腰间的钱袋,塞虞子钰手里,“这里有好多钱,都给你了,你拿它们去找神仙吧。”
虞子钰把钱袋还给她:“下次吧,下次我再去找神仙,要是钱不够再问你。”
她搭着沈苑的肩膀往里走,不厌其烦再次讲起自己西行的奇妙历险。薛维和李既演跟在她们身后,薛维听了一会儿,不禁对李既演道:“她真一个人到了藏区?”
“是,她真的很厉害。”
这样的行为看似荒唐,但李既演却觉得骄傲。这世间能有几个人有虞子钰这样的胆量和毅力。若世间真有神,按虞子钰这心如坚石,百折不摧的意志,她不成仙,还有谁能成仙?
薛维道:“真令人佩服。”
次曲和格萨拉被虞青黛安排到客房。
这般精致奢丽的屋子,让次曲受宠若惊。在没来到中原之前,她的步迹只有一方简陋碉房,四面环绕的雪山,永远散着羊粪味的牧场。
她与人的交际,只有两个不把她当人看的丈夫、面目无光的村民、恶贯满盈的喇嘛。在当拉山蔚然美景下,埋藏的是少女被活剥的皮、孩童被水银灌顶后取出的头骨、农奴戴着铁链耕地的血泪——那是地狱。
次曲从没想过,雪山之外还有这样的世界。
街上车水马龙喧闹不断,没有寺庙没有喇嘛。女子们成群结队在逛街的笑声,更令她止不住流泪。在藏区一个女子的价格甚至不如一头牦牛,女子甚至不能在帐篷里生孩子,会给家里带来晦气。
她还记得,她生格萨拉时,只能躲到羊棚里分娩。羊棚里过于脏污,导致格萨拉生下来后总是咳嗽,至今仍留有病根。
她坐在椅子上,泪流满脸。
格萨拉抱住她:“阿妈,你怎么哭了?”
次曲将女儿搂在怀里:“格萨拉,真好。原来不是所有女子都跟我们过得一样苦,她们可以读书,可以不用躲进羊棚里生孩子。真好,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苦。”
“阿妈,我们一直在这里,再也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次曲哭着点头:“好,再也不回去了。”
次曲手脚勤快,整理起她们随身携带的行李,让格萨拉穿上虞青黛叫人送来的汉人衣衫。她叫格萨拉坐在窗前,拿着梳子想给女儿梳个中原女子的发髻。
这一路过来,行路匆匆,她和格萨拉一直都按藏人习惯,只将一头长发梳成长辫子,还未用过中原女子的这些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