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是机场专线,不路过那边的。”
耳机里的地理老师像抽风了一样突发感慨:“我们学地理的自然之美,不仅仅是通过考试,得到一个分数。我们要知道这世界上有瑞士的郁金香花海、长白山的雪松林、维多利亚的向日葵花田、横断山脉的高山杜鹃。”
周黑雨扭头看去。
然而疏芳山的背影正好伫立在公路的一侧,洒下来青灰的阴影,挡住了所有的人类视线。
她此时恨不得能将视线化成实质,穿过这望不透山体,才好看一看山阳面那片金黄的花田。
那灿烂的花朵,大约会从山脚下起始,无边无沿地蔓延开来。
扎眼一看,满目一定会是深深浅浅、娇艳欲滴,浓郁得像最纯粹的丙烯颜料不要钱似的铺展在画布上,因为太明媚,太夺目,简直刺得你眼睛疼。
若再细看,就见大片的向日葵在轻风中摇曳,花茎挺直,倩影窈窕,花盘紧紧随着日轮缓慢转动,叶片翠绿,花色靓丽。
书上那么多美丽的地方,可当疏芳山近在眼前的时候,她竟然只能看着它的背影与它错过。
周黑雨眼睛里凝了一汪泪水,她抹掉眼泪的时候,那山头已经越来越远了,绿色的树也不再清晰。她又拭泪再看的时候,它已经小得比她的小拇指还低矮了。
她压了压眼间的泪意,尚且怀着一点希翼问王哲:“我们能从那边花田绕一圈吗?”
“现在?那样就来不及了。”王哲道,“至少要两个小时,他们还要赶去海京开线下会。”
山北金灿灿的向日葵看不见尽头。
山南细长的公路蜿蜒,黑色小轿车驶进山影,又驶离山阴,一路远去。
最近的时候,周黑雨与它们似乎就是近在咫尺,她的鼻端似乎已经萦绕了葵花籽暖暖的香气,然而隔着一座望不透的山,他们没有看到彼此。
明明这样近,她却与疏芳山错过了,在向日葵最热烈的时节。
周黑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遗憾简直不能深想,越想就越让人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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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乘务人员引导人们进入小型客机。
周黑雨抽泣着登机,抽泣着被机组人员询问,抽泣着坐下,抽泣着翻开作业,又抽泣着合上。
她把书本盖在脸上,哭得很小声,尽量不影响别人。
她哭了一路,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眼泪。
“你为什么哭?”突然有道声音问。
周黑雨拿开书本,抹抹眼泪:“抱歉,我忍不住。”
那道声音又问了一遍:“我是问你为什么哭。”
周黑雨抬起红肿的眼睛望过去,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中年人,第一眼有点眼熟。
周黑雨没多想:“我,我错过了疏芳山。”
她一说这缘由,眼泪又涌出来。
陈铭问:“你很想去疏芳山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