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章立早靠在自家院门前抬头看他,她一直在等白老师回来,內心已然被烧成了一团焦灰。她一个人在家,就没有开灯,看着月光爬上院墙,延伸在院子里,来安居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她就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一心一意隱匿在黑暗,忽略了一次又一次撒在身上的月光,此刻她再看月光,竟然有了温暖的感觉。
她听闻白老师没拿章医生的话当回事心里是气愤的,她章立早从小到大一次恋爱没谈过,家世清白,只年纪比他白復汉小了那么十来岁,年龄小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把日子过得有模有样。「那件事,你为什么没同意?」
白老师这次是真的嚇了一跳,他完全没想过半路杀出一段莫名其妙的声音,且这段声音的来源人不人,鬼不鬼。章立早洗了头髮,没用吹风机吹,她认为用了易损伤头髮,只用了干毛巾擦了便出来在院子里让它风干。她把挡在眼前的头髮用手拢到后面。
「什么事?」白老师看着她问,內心的惊嚇稍微平復了些,真是个奇怪的丫头,白老师想。
她站直身体,在月光的照射下,舟山群峰铁青着脸立在男人身后,「我的婚事!」她带着爭辩的语气。白老师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同时也想起章医生和他都当作酒话的言语,他们都没有当真,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当了真。「嗯,那件事嘛!以后自然——章医生会帮你解决的!」
「我知道,我现在是问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们两个不合適!」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適?」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他想邻居这样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些话还是挑明了说比较好,这样以后双方见面,都不致尷尬。
章立早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从巷子里的孩子们传出章医生他们酒桌上的话她就已经开始思考她对白復汉是怎样一种感情了。在学校教师的公示栏里看见他的照片时她就知道他了。后来她从窗户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是喜欢的,他的黑色大衣,和他学鸟叫引出麻雀,以及他对她看着不冷不热实则温暖的態度,都是她所喜欢的。她对爱情和婚姻都很现实,她有时候回想也许是她很少看青春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的缘故。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就喜欢!」白老师愣住,他没想到眼前的姑娘如此直率,说的他两颊发烫,完全没了睡意。他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呢?她是章医生的女儿,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姑娘,是一个还需要关爱的孩子,至於其他,他想都不敢想。现在生活重新向他敞开了怀抱,他觉得自己应该坦然接受。至於爱情及家庭,他想都不敢想。白老师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但是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没有逃避,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没错,千万人中他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没事,我可以等的!你的过去,我听说过,我都能接受!」她知道白老师的痛楚,自然也没指望他能立马接受她的心意,她只是想坦然表达自己的心意,意思传达到了就好,「我也就是想给你说一声!」
「好,那就试试吧!」他想,没有说出,哽在喉咙里,不知所措,他还没有过和章立早展开一段感情的想法,试什么呢?是看这个丫头能坚持多久呢?还是经营一段新的感情呢?天空亮了一下,紧接着红绿色绽放在两人的头顶,只知道是西边,不確定是哪户人家在放烟花。他看着章立早转身进屋的身影,生命中的好事情,会像现在这般纷至沓来的吧!他紧握的双手松开。
小头爸爸离开座位在院子里踱步,棋子落下,老好人支着下巴冥思苦想垂死挣扎,再走一步,仅此一步,小头爸爸就可以将他的军。章医生和光头强看他们先前你死我活的阵势已经看得发倦,两个人在一旁閒聊。
「我输了,重新来!」老好人急忙把棋子归位,小头爸爸走到桌旁还没有坐下,天空炸开烟花,光亮和声响把安居镇所有的活物惊动。院里的四个男人纷纷抬头,在屋顶畅谈的孩子们抬头,在房间閒聊的女人们凑到窗口伸出脑袋看天。每个人脸上都是绿一阵,又红一阵,然后再暗一阵。
章医生靠着墙,「不是不准放烟花吗?」
光头强从喉咙咳出一口痰吐在暗处,又撇开右脚在暗处一阵涂抹,「不准放的那是大城市,我们这样的小镇,时常放点菸花鞭炮才觉得生活得劲!」
烟花放过,又都回復到原来的状態。
萧望揉着腿,章林生得了心仪已久的自行车,白天孩子们都骑上自行车在镇上的大街小巷穿梭了一番,「望儿,你这不行呀!得加强锻链才行!」萧望对自己的运动能力一直有强烈的自信,上学时他的文化课成绩不行,可体育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年秋冬两季运动会他都会参加长跑项目,不说冠军,季军亚军随便拿。现在遇上方便麵和凌穹,就觉得自己相当逊色。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高考我铁定是考不上了!久哥——」方寸久回神,萧望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带着求助似的语气。
「怎么啦?」
「我以后打算开个书店,就在安居镇上,开一家安居镇最大的书店!卖金庸的武侠小说!」
「你也可以卖你自己的画,生意肯定好!」方寸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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