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虽都是经过挑选,没有龙凤等犯忌的纹样,但仍是宫中之物,带着一股高贵气息,与民间有许多不同。
木乔拿叠白纸,便照着那些花纹描描画画,预备出宫之后给顾松做首饰样子的参考。那些宫女太监瞧见,只也当她是百无聊赖的消遣时间,谁都没有多想什么。
只是在描画到一只漆盒时,木乔蓦地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那上头的花纹竟跟自己从前那半只钿盒颇为相似。只是那只小金钿盒长期被霍梓文占据,恐怕想要讨要也只能等到成亲之后。她念及此,唇角不由微微带了两分笑意。
“姑娘,你快准备准备,皇上要召见你了!”
木乔脸上笑容一僵,她好好呆在这儿,皇上忽地突然来了兴致要召见她?不由得迟疑,赶紧在宫中嬷嬷的帮助下收拾了仪容,出来见驾。
因皇上虽然病好了,但身子还不利索,是以一般见客都只在他寝殿外间,摆了一张金丝楠木的龙榻,歪着见人。
木乔低着头进来,却瞥见在龙榻之前还有一双云靴颇为眼熟,待那嬷嬷引着她行过大礼之后,飞快的往旁边瞟了一眼,确认见到杨烜那张镇定的脸,心内也安定下来。
皇上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杨烜开口询问了,“索姑娘,你当年被霍家所救,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之前又是什么情形,你都还记得么?”
呃?木乔诧异了,怎么杨烜突然问起此事?
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木乔定了定神道,“臣女记得自己爹一家所救醒来时年方八岁,是大魏建元三十四年的八月十五。当时,救起我的地方是距京城三十里地的一个港口小镇,石浦。
杨烜温和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落水的?”
木乔迟疑了一下,重新伏拜下去,“臣女当时身受重伤,将父母家乡忘了大半。”
她这话里是有技巧的,她只说忘了父母家乡,却没说自己忘了自己怎么掉落水中。
皇上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丫头,你不必害怕,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烜透露出点实质性的消息,“平凉城沈家的沈亦儒到京城府尹里去递了一张状子,声称自己有个亲生姐姐也叫木乔,失踪于那一年的京城郊外。他还打听到自家姐姐曾被城阳郡主的夫君,佟正恩佟大人的前妻岑氏收留过几日。随后佟大人却称,此女不知去向。”他略顿了顿,才徐徐的问,“你,可是沈家那位千金?”
是小儒!难道竟是他帮忙去告这个状了么?
木乔心头如生生的扒下一道堤坊,那些新仇旧恨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浸润到她每一滴血液里,逼得她几欲疯魔!
能不能说出实情?该不该说出实情?那些切肤刻骨的疼痛犹如风暴般席卷全身,生生逼得她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牙根也咬出血来。
见此情形,杨烜不忍的柔声又道了一句,“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吧。”
“臣……臣女不敢!”木乔得用多大的力度,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一吐实情的冲动,一双纤纤玉手却死死的抠起了地上厚厚的毡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