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梓斐瞅瞅沈亦儒,沈亦儒瞅瞅霍梓文,心里不约而同都是一句话,原来如此!
在那木匣子里,收藏着木乔这些年为了告倒佟家所收集的证据。但最让他们二人动容的,却是木乔进宫前留下的一封信。
在那信里,木乔从当年的岑凤莲救下真木乔时写起,说出了当年的秘密。
信中非常清楚明白的阐明了,佟正恩一家为了攀附权贵是如何的丧尽天良,将妻子女儿以及岳父母推进胭脂河中丧命,而木乔又是怎样侥幸逃脱,得到霍家的救助。
而她关于前生的记忆,也在那样骇人听闻的惨案中失去了,便是后来得到了医治,她所能记起的,也只有当年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木乔相信,对于世人来说,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在受到这样的惊吓之后,会有这样的说词是能够令人信服的。而她信中所附注的一些关于佟家人的隐秘之事,也是经得起查证的。
她这样的人证,再加上收集的物证,就足以控告佟家人,置他们的罪了。但木乔没有急着拿出来,也是因为顾虑到佟正恩如今的身份。
自古便有刑不上大夫一说,而佟正恩还是皇亲国戚,若是她贸然的拿出来,却起不到相应的作用,甚至被人为了湮灭皇家丑闻而销毁证据,那她家的血海深仇找谁去报?
霍梓斐和沈亦儒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看了木乔的信便明白她的苦心所在。
把东西一一复原,又让小锁匠将那假锁挂上。霍梓文借口送沈亦儒出去,寻了个无人的所在,二人方敢坐下来说话。
霍梓斐叹了口气,“阿乔在我家这么些年,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原来竟是为了此事。”
沈亦儒跟着叹了口气,“我就说姐姐怎么好端端的就是记不起我来了,原来她是被贼人害了。那个佟正恩,真是个王八蛋!四哥,那你说,我们能做些什么?”
霍梓斐神色也凝重起来,“此事若是好办的话,哥哥早就帮着阿乔去告状了,他一直压着不办,肯定也知道不好办。”
沈亦儒急了,“那不好办,咱们就不办么?”
“当然不是。”霍梓斐端正神色,颇有其父之风的道,“这世间若是没有公理正义的话,那人活着还有什么奔头?但我爹常说,做事不可仅凭一腔热血,逞匹夫之勇。咱们得寻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能去告这个状。”
沈亦儒听了此话,心中若有所思,却没有吭声。
霍梓斐猜不到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从怀里掏出从那枚白玉戒指下拓下来的墨迹,“你看这个戒指,三哥和阿乔都不肯告诉咱们原委,肯定是有大秘密的。这上面的图案我瞧着不是寻常之物,你要方便的话,能带我一起到翰林院去查下么?”
“可以。”沈亦儒现在是皇子伴读,自然有出入翰林院,借阅经史子集的权利。更何况索光弼也在翰林院里供职,行个方便,带几个人进去自是不在话下。
霍梓斐脸上现出一抹认真之色,“那咱们就从这个戒指查起,等把所有的事情融会贯通了,咱们再来琢磨从哪个地方切入比较好。”
“行,我都听你的。”沈亦儒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也悄悄拿定了一个主意。他的姐姐,不能一辈子都让人当成是来历不明的私生女,这对她不公平。
信我
天穹宝殿里。
杨看着窗外结伴同行的玉衡和霍梓文微微一笑,还不待霍梓文离开,便吩咐内官,“去请真人和小霍大人一起过来。”
一时太监过来传话,霍梓文微微一怔,玉衡给他使了个眼色,带他一同来到杨面前。笑呵呵的打了个稽首,“殿下身负重托,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贫道这里来了?”
杨回了一礼,“父皇醒转,这全是玉衡真人祈福有功,孤王也实在很应该前来拜谢一番的。”
“殿下客气了。这是陛下洪福齐天,众位娘娘和贵人们诚心祝祷所致,贫道不过是尽些心意,可不敢贪功。”
虚套了两句,杨不嗦了,“道长的心意孤王会谨记在心,听说昨晚有个小道士不幸染恙,不知可有需要孤王助一臂之力的么?”
听他这话里有话,霍梓文不由得看了玉衡一眼,二人交换一个眼色,看杨已经挥手让人都下去了,霍梓文估摸着他已经猜到了木乔之事,大胆的上前回道,“区区小事,本不敢烦扰殿下。只是陛下龙体初愈,宫中事多繁杂,还请殿下代为庇佑,臣等感激不尽。”
木乔可能出于女性天生的多疑,会对杨有些小疑心,但霍梓文不会。男人比较能够了解男人的想法,虽然他不太清楚杨为什么会对木乔青眼相待,但他却知道,一个男人肯处处护着一个女子的话,就绝不会害她。
所以此时主动示弱,反而更能激发三殿下的保护欲。况且,他们现在宫里,木乔要得平安,还真得有个助力。
杨眼中有一抹赞赏之意“小霍大人客气了,别的孤王也不敢说了,但若是小霍大人所托之事,还是要尽力成全的。
他这句话说得慎重其事,似是在做出某种保证,让他们放心。
霍梓文心中一怔,却见杨一双眼直直望来,似笑非笑间带着股无形的压力,让人心惊,“只不知小霍大人是不是真敢信我。”
“但请殿下明言。”
杨淡然道,“带我去探望那个小道士吧,孤这儿有剂好药,可消灾解毒。”
霍梓文心中一惊,他想干什么?
“殿下请。”玉衡看着霍梓文微微颔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