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木乔在她转身之际,清晰的听见一句低低的讥诮,“我倒要看看,这十月怀胎之后,倒是生龙还是虫!”
木乔暗自心惊,难道这就连自己也记恨上了?倒是肖嬷嬷脸上不动如山,在安顿下来之后,便提醒木乔,“姑娘也该去给娘娘拿拿脉,虽说是有御医看过的,但自己心里有个数,才知道怎么做好。”
嗯,木乔点头,这是她的本职工作,她不会怠慢。
刘更衣见她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倒是毫不吝啬的就把手腕伸了出来,“那就劳烦姑娘看看,我这胎象如何了。”
木乔心中一惊,怎么这刘更衣脸上的笑容恁地古怪?待把手搭上去之后,木乔背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小产
“如何?”刘更衣问出来二字如冰珠落玉盘,叮咚好听,却分外透着股寒气,她仰头淡笑,“御医都说我这胎稳健得很,只要本宫小心保养,自是能平安顺产的。索姑娘,你看如何?”
木乔蓦地觉得肩上一沉,是肖嬷嬷将手搭在了她僵硬的背上,温婉一笑,“既然御医都这么说了,自然是错不了的。姑娘,您说是吧?”
木乔深吸了口气,木然应道,“是。”
肖嬷嬷冲刘更衣福了一福,扶木乔站了起来,“那咱们这就去帮娘娘熬药吧,别的做不来,照顾娘娘安康还是会的。可别因为到了宫里,就紧张得什么都忘了。”
听她这么一说,木乔浑身也放松了下来,脸上有了几分笑容,“是啊,嬷嬷说的对,瞧我,净犯傻了。
刘更衣将皓腕收回袖中,一面整理衣袖,一面不经意的道,“听说肖嬷嬷也曾是宫里的老人,如今看来,有你在索姑娘身边,倒是不需要本宫特别关照了。来人!”
不知藏身于何处的宫女捧着个锦盒进来,刘更衣微微一笑,“一点小小心意,就算是本宫提前给索姑娘添妆吧。”
木乔看了肖嬷嬷一眼,见她很大方的上前收下,这才道,“娘娘放心,我们主仆必定尽心竭力,在此处伺候。”
刘更衣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们告退了。等回到房中,木乔才虚脱般瘫在椅上,急迫而又低低的问,“嬷嬷,接下来怎么办?”刘更衣的胎先天不足,绝计保不长久!
肖嬷嬷看她之前那表情,就知道刘更衣的胎绝对有问题了,此刻先给木乔倒了杯热茶,才慢条斯理的告诉她“这个姑娘不必操心,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瞧她那模样,应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姑娘只装作不知御医怎么说,您就怎么做。左不过您是在生产之时才要起大用场的,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关您的事。”
木乔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过来。
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少说少做少掺合等到事情一了,拍拍屁股回家,就这么简单而已。
于是,木乔初进宫的忐忑很快就安定了下来。宫里的贵人虽多,但却没有日日需要她去参拜的。就连肖嬷嬷这样宫中的老人回来了,也少有宫人前来探视。
这就是皇宫,当主子的自然是恨不得没事都能找出事来,但象木乔这样的没事人却是恨不得半点事都别找上自己。
很快,七天过去了。
这日傍晚,忽地有些小太监抬了几大筐春桃浩浩荡荡的各宫分送“皇上有赏!这是玉衡真人特意在佛前供过的福果,各宫诸人俱有一个。我等诸人食鲜后当为皇上消灾解难,保佑国运昌隆!”
木乔握着手中青碧粉红的小毛桃,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霍三,他也记挂着自己呢!
城阳王府。
“你说什么?”佟正恩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杨婉真,很是生气,“那丫头是如何害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容易把她弄到宫里去了,正好可以借刀杀人,我不过是让你进宫去探探消息布个眼线,你至于这么推三阻四的么?”
杨婉真忿忿的白了他一眼,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不得不对他解释清楚,“刘更衣在皇上生病时侍寝有孕,想也知道她那胎不可能太稳健。况且宫中女人那么多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能有几个?你把她弄到宫里去就已经够了,就别想再画蛇添足了。皇上是病着,可并不老糊涂。我劝你凡事见好就收吧,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那才叫冤呢!”
原来如此么?佟正恩摸摸鼻子,却还是不放心,“那万一给那丫头狡猾躲了过去怎么办?”
“那还有李妃、淑仪,甚至皇后那么多人呢!哪里需要你动手?”不怪杨婉真瞧不起他,佟正恩确实在这些事上反应要比她这皇室女子慢得多。
要是那人,才不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杨婉真想着心头又是一阵甜蜜,也唯有“他”,才和自己是真正的知音。
佟正恩讪讪的瞧她背影一眼,无趣的走了。心中却是有一丝自惭形秽的,却更加的不服气。
凭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投了个好胎么?不过象他自己,就算没有投到好胎,不一样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谁敢小觑?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管家的一个回报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大人,松涛阁的管事上门了,说咱们到时要是不还钱,就得收屋了。”
佟正恩却答非所问的道,“那松涛阁的生意不错啊,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啧啧,这才来京城几日,就有这样大的手笔。真是无商不富,比朝廷命官还来钱多了!”
管家瞧他目露阴狠之色,不由得暗自打了个激灵。这位爷,不会想赖了账,再强占人家的店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