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世的时候,答应母亲会带她去他的家乡,那座迷迭岛很漂亮,以后等政事上了轨道,我带你一起去。”游诽的手穿过她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锁骨。
“你母亲一定是爱惨了你父亲。”探春感慨。
“这是公平的,我父亲也爱惨了我母亲。”游诽不以为然,忽然目光对上了探春,“我也一样。”
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有点会意不过来。他这是说……他爱她?不过,对于男人的“三字经”,怕是不能够信的。
“你说一句我也是,哄我高兴也好。”游诽失望地把头落到枕上。
探春嘟哝:“我又不发花痴,就算你长得沉鱼落雁,闭花羞月,也不能够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就让我爱得要死要活吧?”
“爱一个人,怎么会要死?他当然会永远地活着,只比他的爱人多活一天。”
“为什么?”探春奇问。
“与使吾先汝而死,无宁汝先吾而死。相爱的两个人,先死的那个才是幸福的。而后死的那一个,要承受怎么撕心裂肺之痛?”
探春瞪大了眼睛看他,颤声问:“这句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应付婶婶那两句,分明是林觉民《与妻书》里的原句,就算人家天资聪慧,也不可能窥见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后的作品吧?
难道他是穿越者?
游诽只当她以为自己这话匪夷所思,只略有失望道:“你果然还不曾爱上我,若你真爱了我,就宁可我死在你的前面。”
探春继续追问:“那两个先死后死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我父亲临终前对母亲说的,可惜我母亲不能只比我父亲多活一天,她还要挑起国家和儿子的重担呢”游诽叹息,又转头看她,“这两句,难不成你在哪里听过?”
探春凝了凝神:“是,有一篇文,写得情真意切,不过我也只记得这么两句。”
看来,那位的穿越前辈,应该是游诽的父亲了。可是身为穿越者,怎么可以寿命这样的短呢?就算不能活到七老八十,也不应该丢下妻儿先去阎王那里报道吧?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穿越者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自己身为穿越者的身份说出来。心里不免叹了口气,如果游诽是穿越者的话,那该多好他们的交流沟通,就没有任何问题的。不过,他们似乎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
“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死的活的,明天大喜日子,说这个不好。”游诽拍了拍她的背。
探春哭笑不得,这话头,似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吧?
“明天我得注意些什么?”她不安地问,“和我们那边总不大一样吧?你还是先提点我一下,免得明儿个出了错,丢的可是你和女王陛下的脸面。”
“明天瑞姑姑一早就会过来帮忙,你只管听她的就行。她是母亲身边的乳娘,把我当成亲孙子一般看待,又经历了父母大婚,这些都懂得的。”
探春微松一口气,下一句话,却又把她的心给提了起来:“只要注意我那两个叔叔,当然还有两个婶子,有时候会挑衅。不过以你的聪明,我可不怕你们打起嘴仗来,到时候输的不定是谁呢”
大概凡是王子,婚事总是烦琐的。探春又起了一个大早,由着人在头顶好一阵折腾。好在没有把大团的“面粉”往脸上擦,所以在辰时便已经打扮停当。
“王妃穿上这个,真漂亮。”侍书亲手替她把大红嫁衣披在身上。探春低头,摸着左胸的牡丹花瓣,微觉怅然。
翠墨起早贪黑,花了几月功夫绣成的嫁衣,有一层层的薄绡作裙裾,行走时便如弱柳扶风,便是大步流星,也愣给穿出风韵。
探春看了看天色,倒有些纳闷了,还有这么多的时间,要怎么打发才好?鸳鸯等人也只在一旁仔细地护着她,并不知道人家的安排。
“瑞姑姑。”守在一边的凝霜忽然起身为礼,语言恭敬。探春急抬头看时,原来是一五十有余的妇人,衣饰也不甚华丽,但脸色安详,身板挺直。
“王妃大喜。”她走到探春跟前,提起裙裾便要拜倒。
探春急忙扶住:“姑姑请起,不必多礼。”
凝霜早就在一旁扶住了瑞姑姑,想来就是她不扶,这瑞姑姑也是不跪下去的。
“请王妃拜见深塔。”
这就是婚礼的第一个仪程了。
深塔在皇宫的北面,一行人缓缓步行,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探春早听凝霜说过,这里是茜香历代王及王后的埋骨之所,难免有些阴森之感。大婚之日拜见人家的骨灰,这规矩倒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幸好探春是无神论者,虽然因为穿越这种无厘头事件,而对鬼神多了两分敬畏,但心里并不害怕。她一一拜过骨灰坛子,神情肃穆,每一个礼都行得十分至诚。
鸳鸯的手颤微微地扶住探春的手臂,反倒是探春回手一握,温暖稳定,让她心里一定。
在塔外想要看好戏者,见到探春脸色如常,都不觉失望。女王听得回报,倒不由微微一笑:“好,诽儿这王妃,倒是娶得让人心服。就这份胆气,比咱们茜香的姑娘还要强些。”
一旁的锦娘笑道:“王子的眼光,哪一回差得了?何况,他原本不过是去中原捞些好处,却最终带回了王妃,可见是甚得他心的。只可惜,听说出身是差了些。”
女王微笑:“出身差点怕什么?只要诽儿喜欢,夫妻恩爱才好。况且,我瞧着她的气度不错,茜香王后……也必是能做的。我把你留下帮她,虽说人聪明,但这宫里宫外的事儿,还要人提点着才是。凝霜虽然机灵,毕竟比不得你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