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调侃她:“冷了吧,女孩子一向要风度不要温度,可吃亏了,要不我把外套脱了给你穿啊!”
“不要了,你坐在前面,风都从前面灌,更冷哦!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柔风体贴地说。
我笑了笑,眼光掠过后照镜,忽然看到镜上有一片黑乎乎的影,不由十分奇怪。定睛看去,我心内狂跳,那个抱着我的柔风,哪里是巧笑嫣然,妙语如珠的青春少女?哪里是那个大方活泼,直率开朗的柔风?竟然只是一个全身黑色,脸色苍白如纸,唇红得像要滴血的女子,她的头发长长地披散在肩上,眼睛里发出绿幽幽的光,牙齿生生的白。这,这不是柔风,绝对不是柔风!
我心内“砰砰砰”地狂跳,怎么会这样,坐在我后面的,不是本来是柔风吗?什么时候柔风下去了?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她是谁?柔风去了哪里?她把柔风怎样了?我该怎么办?
我想不去看后照镜,那么那么恐怖的景像,让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可是忍不住还是要偷偷地看。她就在我的身后啊,我如不看,怎么知道她会有什么动作?我想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要对我做什么。
我的汗毛“刷”地一声全都立了起来,冷汗开始爬上额头,夜风吹在我的脸上,吹在我的身上,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包裹着我,让我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如果像以前一样,只是在前面的路口,突然出来的一个影像,一个伸出一根手指的影像,我还能支持着,坚守着自己的脚步,因为毕竟遭遇这样的事情多了,因为毕竟,有一段距离。可是,现在,这个女子,现在,她紧紧搂着我的腰,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她的呼吸我可以听得见,她在和我说话,她用柔风的语气在和我说话。
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别开得太快,当心风灌到口里,可是很容易生病的哦!”这声音,这语调,本来是柔风的,可是,我身后这个全身黑色,脸白如纸,有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的女子是谁?她是谁?是她借了柔风的身子,还是柔风借了她的口?柔风是人,柔风怎么能借到她的口?那么,是她利用了柔风?只是,它要我注意别让风灌到口里,是什么意思?它会关心我?
我说:“好的,我慢点开!”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脚下挪动,车速真的慢了下来。她一定不知道我看见她了是吧,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形象显现在了后视镜上,所以,她说得那样自然,所以,她坐得那样安稳,所以,她笑得那样开朗。她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呢?
我该怎么办?内衣已经湿透,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流,进入脖子里,风吹来,寒彻肌骨。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柔风去了哪儿?
她“扑哧”一声笑了:“冷了吧,还说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呢,你不是一样啊,我怎么好像听到你的心跳了,”砰砰砰砰“,这么响啊!别让我误会你是为我心动哈!”
原来她都发现了,人在恐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的,连她都听到我的心跳了。不行,不行,我要冷静冷静,可是,我怎么冷静?
我再把目光移到后照镜,镜里的她还是那样的恐怖,绿幽幽的眸子好像深山夜里的磷火,在阵阵袭来的冷风中一闪一闪!我的汗迅速地流了下来,顺了额一直流到脖子里。被冷风一吹,更加冷嗖嗖的,情不禁地,我的身子开始发抖。
柔风的声音调皮地说:“我开玩笑的哈,知道你心中有紫月了。奇怪,你不是受了风寒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看啊,该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穿了。是要我脱外套给你,还是要我抱紧你一点啊!”说着,她手下一紧。
我的心狂震,差点跳出胸腔,我颤声说:“你,你是谁?”
柔风莫明其妙的声音在耳边说:“奇怪,你在和我说话?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死死盯着后视镜,只见那个苍白的女子慢慢地笑,露出了她白森森的牙,然后,她的手伸向了我的肩头。我大叫一声,车子不受控制地摔下路边的茅草丛里。惊悸加上恐惧,我叫了一声:“啊——”就晕了过去。
虚惊
我陷在一片迷惘与混沌之中,不能思想,不能判断,脑海之中断断续续的影像连在一起,不过是一根清晰的手指。
这一根手指在我的眼中慢慢放大,慢慢放大,大到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的螺旋纹。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周围除了这一根手指还剩下别的什么。这一根手指占据了我的全部神思,它在我的脑海中搅动,盘旋,伸展,回放,收缩,就在我要崩溃的时候,鼻端人中穴处忽然一阵强烈的痛楚,这痛楚刺激得我脑海中慢慢挤出一块空间,回复了一丝清明。我睁开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楚地看到柔风关切的眼神,她的头发在月光下发着莹润的光泽,她的眼神焦灼而担忧,但是并不慌乱。看我睁开眼睛,她十分高兴地说:“你终于醒啦!”
我转目四顾,才看见我躺在地上,这不就是上次和小王长河看见那个无头影像的地方吗?这不就是长河差点将我扼得断气的地方吗?那无头的影像呢?那一根手指呢?没有,什么也没有。风吹来,枯黄的茅草还在“沙沙”地响,柔风神情镇定,神色安然。是她一无所知,还是那些影像从始至终只有我能看见?我的摩托车倒在一边,看着摩托车,回想前事,想起刚刚我看见了什么?心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有冷汗自额头凝结成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