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啥不敢?我当然敢,你小子昨天话说得那么满,你敢跟我一起去走那条路么?看看谁先吓得尿裤子!”长河是土生土长的干部,高中还没毕业,自然没有什么文雅的话说出来。
“好,现在就去,我不信,真要有鬼,我也打得他鬼哭!”
我不知道长河到底看到了什么,此时因为喝过酒,感觉特别兴奋,竟然作了个决定,送长河回家,顺便看看那个远望村到底有什么玄虚。我攀住长河的肩,说:“走,咱哥仨一起走一趟,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也三人扛着!”
是七月初十,天气不怎么好,但十一点时月亮仍透过云层露了脸,抬头看一看月亮,丈远的地方可以看得清楚分明,不管是人是鬼,这样的月色下,而且是三个人结伴而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一路走,小王大声地唱着歌,其实听过长河的描述,而且当时看长河吓成那样,我们都有点惴惴,不知道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相信小王只是借唱歌掩饰着自己心内的不安而已,长河却沉默着,没有再和小王拌嘴,如果不是因为累,那就是因为心中害怕了,但因为我们一起,他不好意思表露,何况还是和小王赌着来的。我留意着任何一个地方的风吹草动。七月十五是鬼节,前后十天的夜晚即使月亮再明亮,也不会有人超过八点还在外面行走的,相信如果不是喝了酒,我们三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越接近远望村口,心中的不安感觉就增加一分,只是现在,我,小王,长河,却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往回走的,长河和小王不肯向对方示弱,而我,我虽不算胆大,却是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再说,我好歹也是领导,如果现在提出回头,日后未免有损我的威望。我不说往回走,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抯止我们的脚步。
到了长河说的那片地段,小王已止住了歌声,紧紧地闭上了嘴,我回头,看见长河的嘴抖嗦了一下,目光是惊惧的,不安的。毕竟他已经被吓过一回了。小王没有笑他,只是握了握他的手。此时,已不需要言语了。
有微风,茅草被风吹动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静夜,这种声音极其清晰,也有点惊心,因为心中已存了长河描述的东西的形象,如果算是先入之见已占据了心灵,那现在我们三人脑海中都在出现着一个没有头的影像,只不过长河脑海中的影像更清晰一点而已。
我甩甩头,也许长河只是静夜一人行走,想起关于鬼节的传说,所以产生的幻像,如果不能从这种想象中脱身出来,说不定我自己也会产生幻像。我理着自己的思绪,努力在脑海中骈除长河描述的影像,然后开始想紫月。
我相信,如果说以前我对紫月的感情是因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那也只不过如同长河心中的那个鬼一样只是一个影像,但现在,这个影像就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起来。细细地回想着自从认识紫月后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回眸,每一个转身,我想……紫月已经走进了我心中。至于是早就已走进了我的心中,还是在今晚走进我心中的,我并不想探究。
当然,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也没有时间探究。
我们慢慢地走,这段路已经走了一半了,但除了风吹草动,什么也没见到。
“哈哈哈哈……”
小王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在这静夜里,分外刺耳,我和长河吓了一跳,看向小王,只见他笑不可抑,竟然笑得弯下腰去,捧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我轻叱道:“小王,你疯了?”
小王一边笑一边指着长河,断断续续地说:“我说这小子胆小吧,哈哈哈,什么鬼,哈哈,什么没有头的鬼,哈哈哈,你小子满脑子假想,害得我们白跑一趟,哈哈哈……”
我的脸上也不自禁露出一丝笑意。
本来初时我们都像刚崩紧了的弦,每个人心中都是十分紧张,可什么也没有,现在不但小王,就是我,亦认为是长河自己吓自己了。小王现在这一笑,我们崩着的心也松了,倒觉得一阵轻松,长河面色阵白阵红,口中咕哝:“可能它今天不出来呢……”
小王讥笑着:“哦,原来它走亲戚去了哦,呵呵!”
忍不住地,我也笑了起来。长河看我笑了,不好意思再说小王什么,却是一脸的不服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我笑着攀了他的肩,打趣说:“好了长河,过了这个村口我和小王就回去了,你回去好好陪陪嫂子,呵呵!”
长河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个性有点固执,他既然认定他看到了,就不会这么快转过弯来,只是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自然不能说什么,但显然我说到回去陪嫂子这句话让他高兴起来,他刚结婚不久,夫妻感情极好,此时心飞回家里,也就不去在意小王的取笑了。
我心中忽然感慨起来,是不是一个结婚后的男人,因为有人可以疼爱,生活就会变得有滋有味了呢?
毕业几年了,分到这个乡,父母远离,大学里和我海誓山盟过的女友也因为工作的分配问题转而与别的男人山盟海誓去了,我的感情生活又陷入一片空白的境地。紫月是一个出色的女孩子,不论外貌与谈吐,在这个乡来说都是首屈一指。似乎我的感情也该有一个方向了,如果要定位目标,自然非紫月莫属。而紫月一直像镜中的花水中的月一样迷朦,或者明天,我该对她表白。
小王仍然在大笑,好象一个被堵了很久的小堤坝,忽然缺了一个口,于是水流一发而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