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起身来,从他身边走开了,让他一个人安静的陪伴被他深爱的奶奶。
秦羡安说过,十岁之前,只有索姆尼在照顾他,他跟索姆尼相依为命。
温琰坐到木楞房外面的木台阶上去,等到太阳下山,秦羡安也没出来。
温琰担心的进屋去,惊见男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跪在索姆尼的床前,紧紧拽住索姆尼已经冰冷的手。
温琰走上去,蹲到他身边,用最轻柔最温暖的声音告诉他:“奶奶已经走了。不走的话,每天都太疼了,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一个痛快的解脱。你别难过了。她去另外的世界过好日子去了。”
“……”
秦羡安不发一语。
温琰鼓起勇气,搭手抚摸他的面孔,说:“接受吧。奶奶已经走了。”
这是温琰做医生许久以来第一次跟病人家属共情到的最庞大的忧伤,堪称是渐次灭顶的灾难,能把人的所有意志都毁灭。
落日坠下,黑夜来临。
温琰静静的陪着失去至亲的男人。
“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秦羡安紧抿如刀锋一样的薄唇终于启开,不甘心的说了这句话。
“为什么神灵不救她?让她走也走得这么疼?”他的恨意连绵不绝。
摘下索姆尼手腕上的佛珠串,捏在手里秦羡安不甘心到了极点。
温琰叹息,“生老病死,人间常态。别再想了。”
是夜,温琰不眠不休的陪着秦羡安操办索姆尼的葬礼。
遵照当地的丧葬仪式,三日后,索姆尼的尸体被火化跟下葬。
温琰全程陪在秦羡安身边,就像那个台风天,他主动来她身边,陪她一样。
她了解,这个时候的秦羡安需要这样的陪伴。
她甚至开始明白,秦羡安要她来流银寨,不是为了给索姆尼看病,而是为了让她陪他经历这场生离死别的初衷。
因为真的太疼了,秦羡安觉得温琰能懂这种他心里的这种疼,所以找她来陪他度过这个至暗时刻。
妥善的安葬好索姆尼以后,他们离开流银寨的时间是晚上。
村寨里的灯火渐次点亮,G500开出一段路。
秦羡安扶住方向盘,沉默不语的在黑暗的崎岖山路上开车。
坐在副驾的温琰再回头望,见到山顶上的亮光,先是以为是秦羡安带她去看过的星星,仔细看,其实是村民家里的灯火。
他们住在堪称与世隔绝的村寨里,生活环境都是靠秦羡安做生意赚的钱改善,如果没有秦羡安,这里的夜大概还是漆黑一片。
“死了的人会变成星星。”
温琰回望那些在黑夜里亮起的万家灯火,若有所思的安慰秦羡安。
“索姆尼现在在天上望着你。”
秦羡安牵唇,沉声应:“希望是。”
他们离开流银寨,疲累的温琰本来想要在颠簸的路途上打个盹,可是心潮翻涌,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跟秦羡安一层层深入的相处,让她对这个人产生了浓烈的共情。
纵使他很少表达情绪,温琰也能切身体会他的情绪变化。
如果可以,温琰希望他能遵照索姆尼的遗言,能有个好结局。
索姆尼误会了,他们不是一对。
温琰衷心期待秦羡安能很快遇到能真正能跟他共白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