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是贱妾喽?”
“是。徐氏、刘氏、侯氏的陪嫁,三个都是贱妾。独桓老夫人娘家庶女是贵妾,还是挂了品级的滕。侯氏为此曾大闹,可她生不出来,其它妾室都是贱籍,没道理挡,也挡不得。”
“大概闹得很厉害吧?”想起来战况都激烈,还是这等理想建立在宝袭这个只看过宅斗文的现代魂思维上。想必本土作战,技艺更加高深。阿辉点头:“甚乱,只奴仆不知抬出去多少。后来连桓老夫人都掺和进去了。不过说来,也是贺兰将军之故。”
这个理论颇新奇,宝袭兴致灼灼的看过来,阿辉小声爆料:“听说贺兰将军但凡妾室有孕后,就再不宠幸。常年独居,侯氏都拉不动,别说她人。妻妾们闹得天翻地覆,打出人命他也不管。只坐在一边看热闹!一次侯氏把桓老夫人脑袋砸了,都只是轻飘飘说了候氏几句尔。”
又一个所谓痴情种?
这次穿越在宝袭看来,甚有诡异。睁眼看过去时,没有哭得天崩地裂的亲娘、姨娘、女婢,只有一个包子馅的乳母;家里没有老太太、老夫人、夫人、姨娘、嫡姐庶妹,清净得一天家里人互相说话不到十句,也算正常。再然后,宅斗在别人家,极品在别人家,恩怨情仇温家倒是有些,不过都是不可续缘的类型。再再然后,便是这等所谓痴情男了。
“三郎,汝给吾讲讲,何谓痴情?”
第二日沐休,程处弼跑过来看媳妇,然后顺道打打关怀公主和二哥的大旗。因昨夜是宝袭在守着,今晨便轮上二哥在屋里看着。程处弼请安时,二嫂正在用粥。没什么力气,象是生了大病,可待二哥照样冷得冰一样。程处弼深抖,二娘虽然不欢喜,可好歹是有话说话了。只是今天问这话,着实有些奇怪。英英虎目眨眨半日的样子着实有些萌,宝袭失笑:“怎么?不知道?”
是不知道!不过是:“不知道汝在说什么?”口里这样讲,可瞧屋里没人,还是挤了挤,挤上床来。掀开被子,搂住二娘:“怎么?二嫂又发火了?”
这次果然猜错。而宝袭也没藏着,就把昨日贺兰来访,然后从阿辉处听来的一堆闲话就讲给程处弼听了。
“看这样子,似乎这贺兰还是喜欢吾家姑母。也不好色,亲近妾室,完全可以想成给她们一个孩儿伴身,算是给了个交待。不管家里事务,又似乎看透那些妇人技俩,连带阿娘也不约束劝谏。象是看戏,又是纵容,是捧杀?还是故意养歪?”这等人到底应该放在渣男的行列?还是痴男的行列?宝袭迷惑了。
程处弼立场倒是从来坚定:“自然算是痴情。”
“噢?”
“难道不是么?要真没良心,反正不喜候氏,多少玩喜纳不得?便是姬妾,管她们是不是身不由已,还是有所图求。吾不喜之,管她们死活将来。”程处弼自小就认得贺兰氏,虽对其家中情形很看不惯,不过本人确是个好的。
好象理由很充分了!
宝袭一时也没回嘴,而是想了半天后,有了个疑惑:“那子女嗯?贺兰不管姬妾闹腾,还算他有理。可子女何辜?有那样家境,还有那般阿娘,子女能落到什么好地去?”这话把程处弼问得卡住了,贺兰氏三子,长子是个病秧子,次子装乖卖痴却文武不行,三子还小生母又姓桓,常伴在祖母跟前,极是受宠。至于女儿,只有一个叫婉娘的,也没见过。想想那般家境,怕是真的很难养出什么好孩儿来。“若是果真为家族舍情取义,倒也不算什么。女子总是外人,怎样也比不过家中亲眷的。况宗族利大,便是成就小情,他日时久遇事,怕也怨怼。与其好端端的有情人变成怨侣,及时分手,也无甚不好。”
程处弼听完,一阵感叹,心里又是不适,便搂了二娘不说话。宝袭倒是侃侃:“贺兰氏如何对待姬妾是他私房之事,却不管放纵妾室教养子女。若果真为族,便是广开嗣源也算不得什么。女人爱怜惜哪个,瞧哪个顺眼都算他自己喜好。孩儿该当好好管教起来。不管嫡庶,总归是他贺兰氏的族脉。生生的荒废了,养残了。那他前头牺牲又算什么?要是他把孩子教出个模样来,管姬妾如何,吾倒也配服他一二,相信其所作所为皆是为宗族考虑的。”可惜,事与愿违。情圣,便是情圣。只想得给妾室子女傍身,不至于晚景凄凉。可孩儿后嗣却是不管。
“将来他若失了君宠,没有嫡子传嗣,使贺兰氏门楣低落,又该如何?”
“总不至于又怪到吾家头上吧?”
“天可知道,吾家姑母再也不曾见过他。不带这样诛连的。”
门外程处亮听言畅然,怔怔站在屋外。
一会后,又听三弟闷闷的问:“那照汝这样说来,贺兰便是无甚长处了?”
温二娘气骂:“哪只耳朵听的话?吾有那样说过么?便有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吾只姓温,又是女儿,他有文武艺,关吾何事?吾又不靠他吃养,他便是名声显赫、金山银海,又与吾有甚相干?”话有泼辣,又无敬意。可三弟竟然习以为常,甚至滔滔辩之:“可至少当敬之!”
“是!吾若不姓温,便也会敬一二。至少不算太浑蛋!”
程处弼让噎得没话说,坐起来好生想了半天后,总算找到一法了:“要是他如今改了嗯?”
这人奉行知错就改,改了就是好同志的绝对理论。自开认第一场至今,听得最多的便是这句。
宝袭也坐起,笑了:“那三郎觉得,贺兰便是改了。那如今是改哪项比较要紧?想方设法娶吾姑母?还是整理家风,教养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