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丧气,低头看她。发髻已经散开,云丝凌乱,可目光确是定定有神。沮丧、懊恼、难堪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团,无处可泄,便只有紧紧地把二娘抱在了怀里,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些闷闷的说道:“那子甚聪慧,吾领了他去见阿爷,已经决定明天送他走了。去济州。”
“真不知阿爷怎么想的,怎么能送他去那里?嫌二嫂不够生气么?”虽然程处弼开始也说了一句,可那是试探用的,并不是真的啊!“二娘,汝说阿爷是不是让二嫂真的给气着了?”不然怎么能生出这种决断来?
问了两声,没有回答,程处弼气得恼了,干脆在小耳上咬了一口。结果:“那三郎做甚了?”平平静静的话,没有一点反击。让程处弼心头那股子火越发冒了:“吾和阿爷大吵了一架。天南地北的,大唐多少郡县送不得,干什么非要送到那儿去?成天呕气呕个没完,这家不象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火气还真是冲啊!宝袭无力:“那国公呢?”
“阿爷!”程处弼真是恨不得把这只专会惹人生气的坏猫给煮得吃了算了。
动蛮力哪是他的对手,无甚诚意的唤了一声阿爷,却气得程处弼又咬耳朵。结果一记窝心肘就是撞了回去!程处弼一点准备都没有,兼之宝袭向来属于不下手则已,一下手最狠的主。疼得程处弼缓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汝要谋杀亲夫啊?”
宝袭冷哼,整整衣换了个位置好好躺下。这次程处弼不闹了,踢了鞋,挂好了帐子,然后挤了过来。试一下,一蹄子踢了过来。然后程处弼笑了,大咧咧的抱住,坏猫踢了两下踢不动,便不踢了。内战结束,程处弼才又道:“吵了半天,没个结果。吾想,不管如何是不能让他去济州的。便取了一千金给他。”
一千金?
这家伙蛮有钱的嘛。
见二娘终于扭过头来了,程处弼有些欢喜,有些得意,可最终还是落落:“吾也只是想试他一下,要他果真拿了吾的钱走了,就算他真有良心;若是定要等到天亮……”
“如何?”
再也不管那头的事?由国公胡闹出气?驸马自怨自艾?还是……
“让人暗地里打昏,彻底送走。”
似将圆
风是二更就起的,呼呼的刮着树衩子,响了大半夜。待到四更初才清静下来。然后便是一院子的银妆素裹,放眼望去,没有半点的不洁。从屋里出来,程处弼的侍儿小光给了三郎一个灿烂的笑意。程处弼高兴的原地就把二娘抱了起来,一口气转了好几个圈。他高兴了,却转得宝袭满天星星。下来后,狠狠在这人脚面上跺了好几脚。程处弼疼得直嗤牙,可刚才是他胡闹。没底气啊!就有些可怜兮兮的跟着一路走,手都不敢拉。
直到快到主院了,猫不走了。哧溜一下躲到了程处弼后头。然后不一会儿,阿兄一家子过来了。程处默已然听说,过来笑得就是捶了三弟一下:“好小子!”居然也变坏了。程伯云程伯献也是眉开眼笑,少了一对不顺眼的,自然高兴。早食上,基本上一家人欢欢喜喜。就是卢国公,也没看有什么反应。这算是默许吧?各子为之更加欣喜。
可这世上的事,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两个媵妾一整天都没出门,连带服侍两个的都矮了三分气焰。三郎送走那两个,国公竟不说什么。那若有日,送走别的,也没什么了?尤其齐氏,她的怀瑾才只有一岁。若让送给别人,哪里会记得生母是谁?怕是连他自己前程都没有,或者能活下来就是好的了。
李氏一向没有齐氏受宠,上次送走那两个,不过是因为她恰巧有了孩子。国公并不怎么喜欢她。这么个事一出,更是好些天不露头。可她不动了,肚子里的那个却忍不得了。
小年假的头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各院还在歇着的时候,那头就来拍世子院的门子了。程处默昨夜恰巧歇在郑氏屋里,难得能多歇一刻,偏生碰了这种事。见夫人面色苍白的忙里忙外,不由心里起了一个意。
是故,在稳婆来了以后,把客氏叫到了跟前。密语几句,客氏为难了:“这……夫人知道么?”
程处默想起上次踢了环儿那个贱婢,宜娘好心照料却惹出那等事来。心里生愤又是满意,拧了眉与客氏说:“宜娘是个慈善的。这等事告诉她作甚,自去办了便是。”“可若总不见……”客氏显得十分为难,这纸里哪包得住火?程处默冷笑:“汝这老货,别在这儿装算,快去利落办了。夫人若知道了,难道还不知道吾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好?”
结果客氏自是下去,差不多那头孩儿下来了,这边碧儿也处理干净让从角门抬出去了。郑氏累了一整天,回来就看见那头空了的屋子,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程处默无奈,搂过说亲密话:“那等气,咱们没法子,受就受了。可是却不能让伯云他们也费这些白力气。不过是个东西,能有什么眼界。”
“可孩子没罪!可怜见的,还没见着天日。”程处默见惯郑氏对孩子好,自然相信。可他不能让那个孩子下来。下来以后,别的不说,怎么去赌阿爷的嘴?家财如何?给两个兄弟可以,可要分给那些贱人,却是不行的。而要除根的手段,他早已经想好。
“药?”
程处弼本来今天是有约的,可李氏早早便有动静。那坏猫儿又问:“想不想看戏?”生怕长兄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赶紧让人看着那边动静。结果……李氏那头倒是安全产下一女来,可长兄屋里才呆了没一个月的朱儿碧儿居然病了!还让抬着出门的。再然后小光亲眼看见世子的贴仆从那婆子手里拿过去了一个药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