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越噗的笑出声来,坐进了她的车里。如今扬州的餐饮业发展的相当不错——由于大量的铜钱充实了国库,货币兑换也非常的方便。现在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和便宜的肉类,而且百姓们因为就业率的不断提高,也在提高消费能力——这是相当可喜的大趋势啊。国家项目和政府工程的不断发展,会刺激就业和市场需求,进而让经济更加有活力的发展。国家还富于民,用更科学的方式来做慈善,而不是单纯的把钱给到他们的手中,现在不但到处都在修筑房屋和工厂,识字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当真是让人一想都非常高兴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根据仅有的情报来看,不光是扬州城,或者淮南淮北。整个宋国和金国,都没有橡胶。橡胶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做轮胎马桶垫,更可以用来做成轻薄有弹性的套套。现在随着扬州城的物价下降、人均工资上涨,弃婴的数量已经开始明显下滑,但不可能禁止。——因为避孕方式依旧没有良好的选择。扬州城的女人们,还是和母猪一样,无法控制的一年接着一年的生。生日传统的避孕方式自然是橡胶避孕套的物理屏障式避孕,但缺点在于可能会滑落或者溢出,造成意外怀孕。而在2010年以后,短期避孕药开始被广泛运用,典型品牌如妈富隆和从欧罗巴那边进口的优思明等等。这种避孕药不同于紧急避孕式的毓婷,需要每天定时服用以建立长期避孕的效果。主要成分是孕激素和雌激素,不仅可以比避孕套更稳定地起到避孕效果,而且可以调节经期——第三代孕激素已经可以起到预防子宫内膜癌和卵巢癌的效果,但一直少有人知。但相对而言,还是比避孕套要难推广很多。一方面,口服药不能避免性病传播,只能和固定伴侣之间使用。另一方面,这种药有使用门槛。坚信‘是药三分毒’以及‘激素都是坏东西’的部分人宁可体外射精也不会吃药,更何况这种药需要每天定时服用,定期停药,对于一部分懒得读说明书也懒得上闹钟吃药的人而言,显然是行不通的。如今扬州的民政局在协调避孕的事情,想着法子解决弃婴和妇女难以自主生育权的问题。在没有橡胶的情况下,做避孕套的难度和成本都在增加,毕竟这要接触敏感部位,不能马虎,而且本地并没有质量监督局可以检测新式产品是否对人体有害。而口服短效避孕药虽然随着药业的恢复开始少量生产,但目前只供应于江银镇,而且为了防止倒买倒卖,必须实名登记和限量。——这回倒不是成本的问题了。是民政局、卫生局和参政院,一致对扬州的扫盲水平非常的不放心。哪怕没有出现实际的情况,都能猜的到会发生什么。在不了解口服药片的时候,会有幼儿、成年人当成糖果误服,会有妇女直接拆一板一口气吃二十颗以为就可以省事了。作为长期在基层工作的政府人员,他们显然早就被事实教育过无数次了。很多政策和福利想要给出来,第一步是提高全民的智商。但如今江银的生育率也在不断升高,医疗压力也因此更加紧张。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重视——那就又要请出科研院的老朋友,也就是石墨烯了。龙越在车上聊起这些事的时候,笑的一脸无奈。他们找了个扬州本地人开的小馆子坐下,在点菜之后继续讨论车上的话题。石墨烯作为一种纳米材料,本身轻薄稳定且性能完美,在2016年时就已经可以批量生产,用来制作轮胎等民用品了。这种材料在一开始还有个名字叫做‘黑金’,毕竟性能完美但又造价昂贵。但随着科技的不断升级,在2016年的时候,已经价格达到了每克十元以下的价格。而到了2030年随着各领域的普及,这个材料的价格已经便宜到了三元以下。“用石墨烯为基础材质来做套套,可能成本会稍微昂贵一点,而且如何塑形和封存也是个问题。”龙越把头发拂到耳后道:“龙老爷子一心让龙牧多学点东西,把这事扔给我来主持,平时科研所和医学院两边都跑不开,今儿也算跑出来偷偷摸鱼了——厉姐,你可千万别告诉龙爷爷。”“龙牧这才十三还是十四啊……”厉栾尝着她的点心,皱眉道:“他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可以说比镇子里的人加起来还多了,以后又不可能去哪留学,老爷子在想什么呢。”“可能是想把衣钵都传下来吧。”龙越眼瞅着菜肴都已经上齐,笑着要了两份梅子酒:“他今年就该满十四岁了,2018年生的。”“什么?龙牧还没满十四吗。”厉栾懵道:“柳恣一直以为这孩子十五六岁了——就他这个智商和谈吐,说是发育不良的十七岁我都信啊。”龙越笑着和她闲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表。二零三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她要把这个日子记下来。厉栾本身没有庆祝生日的习惯,这次原本是想拿这个借口请龙越吃饭,谢谢她对自己的照顾。作为建设部长,她平时加班到深夜,吃饭也破不规律。和龙越熟了以后,身体渐渐地好了很多。“都二十七了啊。”厉栾尝了一口梅子酒,微微眯了眼睛:“劲儿还挺大。”龙越抿了一口,好奇道:“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吗。”厉栾并不知道她和柳恣私下交流过许多,只当她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小姑娘,浅笑着拖长声音道:“还是会……怀念啊。”她用的词是怀念。“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爸爸把我当成天使一样,家里有两个房间给我放各种各样的小裙子。”厉栾拖着下巴晃着小巧的酒杯,眼神里含着复杂的情感,语气却有些陌生,仿佛在讨论另一个人:“他那时候,还会下大雪在校门口等我很久,整个人都被雪弄得跟雪人一样,连眉毛都是白色的,就为了给我递一份点心,然后坐飞机去国外谈事情。”龙越静静地听着她回忆童年时美好的事情,仿佛能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把珍藏的火柴拿出来,反复地感受从前的美好。然后发生了什么?少女听得有些动容,显然也想起了自己外省的父母,轻声道:“我很抱歉。”“你知道他已经去世了吗。”厉栾反而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神色,娴熟的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压在了心里深处,语气依旧轻巧:“他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杀死的。”什么?!龙越惊愕的握着筷子,只觉得这句话轻描淡写地让她后背发凉。什么意思?“我不是凶手,但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厉栾慢慢道:“他从二楼阳台坠落,掉在了一片早就放好的钢针板上,然后在依旧活着有知觉的情况下,被一辆车来回碾了四次。”她的声音冰冷而漠不关心,仿佛在讨论另一个人的死活,而不是那个在雪中等待着她的父亲。“他死的很痛苦。但凶手已经找不到了。”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龙越心想这事怎么可能呢,厉栾家里明显有高官背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压得下去啊?!再说了,什么人能够疯狂到用这种方式去杀死一个人,这已经心理扭曲到什么地步了——而且厉栾她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啊。她甚至下意识地去观察她的指尖和身体的其他部位。连微微的颤抖都没有。厉栾就好像把她口中的两个父亲在当成两个人,连情感共鸣都没有发生。她到底……经历,还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