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熹闻言,也认出来对方是学校哲学系的一位教授,只是不教她,但她还是马上礼貌性地喊:“是学校的教授,我也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他温和地笑起来,浓厚的目光深深打量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再见到昔日的景象。”他说话很委婉,意思大概是没想过当年随意的一幕能持久,毕竟那是应晨书,“当时君小姐还在考虑考不考研,学院教授都毛遂自荐,最后你去给了曾山当学生了,其他人都抱憾无缘。”
君熹笑了:“教授过奖了,折煞我了。”
对方说没有,这么多年了她去览市又回到北市工作,这段跨越近十年的旅程艰难得很,而她还是一个人走下来了,说她从来很稳。
君熹没忘记当年交流会的那天她才和人动手进派出所,不过她也是从那一次之后开始稳一些的。
如今的境遇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感慨的,她这样出身低微的人竟然能近十年过去还屹立在应晨书这样的人物身边,这是别人最为震惊的。
她自己只是身在其中已经深深体会过了就没再频频去回首,但是经对方这么一提,人走后,看着在逗孩子的应晨书,君熹也觉得这一刻很不实。
孩子一直在家人手中,应家的人,从父母老人到亲戚,都轮流抱了他,偶尔也被小姨抱着,所以应晨书怕他一晚上没看到爸爸妈妈,不开心,时不时会去逗逗小家伙。
君熹自生下来后就没操心过孩子的任何问题。
应晨书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的玫红色酒杯递给她,另一只手从她背后穿过将她搂着,与她碰了下杯。
“想什么?”
她的玫红色酒杯里甚至是暖的,里面是玫瑰花茶特有的温润清香。
君熹端起酒杯,浅浅一笑,“经旁人一提醒,难免回想年少轻狂时的往事。”
应晨书轻呷一口酒,捏着酒杯的手轻轻去碰了碰她的脸颊,“你现在也年少,熹熹,人生漫长,区区八九年不足挂齿。”
君熹粲然一笑,偷偷环视一圈宴厅,发现偌大厅中人头攒动热闹不已,但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她马上凑近偷亲他一口。
“爱应先生。”
应晨书眼睛深深弯起,她这副小模样,对他来说就和当年一摸一样,没有二致。
孩子一会儿不见,跑到了赵高启的手中,他把小朋友放老婆身上了。
戚桑手脚僵硬,抱着软绵的一小团动都不敢动。
赵高启屈膝半跪在她的轮椅的面前,轻笑逗她:“你会抱孩子的,你抱过桑桑,不怕。”
练安在旁边美滋滋地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妈妈,她也很期待,和爸爸一样期待地等着她身子康复,记忆恢复的那一天。
戚桑眼神温柔洒落于怀中和她静静对视的一对桃花眼上,嘴角下意识弯起,手指小心翼翼去碰了碰他的鼻尖。
忽然,她和赵高启说:“你出生的时候,我也这样抱过你,高启。”
赵高启:“……”
练安:“……”
练安深呼吸,声音悲伤不已:“妈妈妈妈,我让你想我,你不要满脑子都是爸爸,这都几十年了你还记得,你却不记得我。”
赵高启:“……”
他此刻理解了女儿的崩溃,自己笑得都要崩溃了。
戚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确实挺过份的,她抬起头去捧小朋友的脸,“对不起,但妈妈是爱练练的,妈妈会努力想起你的。”
她一秒被治愈,开心地转头找另外的爸爸妈妈去说了,留他们二人世界。
“我觉得,宝宝很像一个人,就是你那个兄弟。”
戚桑对赵高启说。
赵高启笑道:“什么我那个兄弟,桑桑,人是你弟弟,你是应家的干女儿,晨书管你叫姐姐的。孩子像他是天经地义呢,这是他生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无奈,“高启,我觉得,我脑子里有一个很久远的记忆,就是这个孩子很像我曾经抱过的孩子。”
“嗯?那你抱过我,肯定也抱过晨书了我俩同岁。”话落,他兴奋地去捧她的脸,对上她迷茫得湿漉漉的眼眸开心道,“你能想起当年抱过孩子的画面了?你能想到晨书小时候了?”
“只是,看着这个孩子,我觉得,好像此刻是在几十年前。”
“好好好。”他还是万般开心,“桑桑,桑桑最棒,我们不着急,我们假以时日一定会全恢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