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应家的人继08年应晨书梅令弘出事后头一次这么乱,几乎内忧外患,但是这次有别以往的是,之前那次整个应家处在风雨飘摇的漩涡之中,别人不敢亲近,唯恐被连累,但是这一回,外人还以为应家喜事临门,伺机打招呼攀谈的那叫一个热诚。
这天是八月七号,立秋了,和昨晚那场雨有些应景,今天的天气凑巧有些凉意。
应中霆所住院落为应家的西苑,去的那条路种满了树,经过昨晚那场不小的雨后,今天的满地鹅卵石都是扫不尽的枯叶。
西苑大厅少见的在晚上饭后还灯火通明,但也很安静,此刻除了已经年过八旬早不处理外面事务的应家老爷子之外,就是据说最近气得身子略有不适的应非昂。
祖父与父亲坐在屋里等着应晨书,没有其他人了。
应晨书走了进去,和从前一样,见人就喊,虔诚孝意不减,仿佛和家里没有任何意见不合。
应家老爷子手中捧着一杯烟气缭绕的茶,在古色古香的大厅中,沉稳的面容上一双如深潭的眼眸无波无澜,依稀有着年轻时叱咤行事的气场与风貌。
应晨书到厅中落座后,又问候了父亲的身子。
应非昂懒洋洋说了句死不了,末了端茶喝了起来。
应中霆苍老却仍有神的眼看了孙子好一会儿,其实知道这个孙子的品性,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家里实在违逆了他心中最深处的渴望与底线,所以他只能擅自做主。不是说出了这个事情之后,他就真的想和整个家族毫无瓜葛。
应晨书不是这样的人,应中霆是了解的。
他叹息一声,自己主动开口缓解僵局:“晨书啊,一阵子没见,我听说,你父母不同意后,你就自己把婚给结了……”他摇摇头,“证可以自己领,但婚礼也想自己办的话,成何体统。”
应晨书没有把个中缘由说出来,想必老人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就不再表达什么自己的想法了,不想一晚上把两位长辈再次气倒。
应中霆也没有径自深入追问,而是迂回到别处问他:“你外公那边,听说是不让你离开北市,你自己什么打算,晨书。”
应晨书静静地看着爷爷:“看我身体,合适就回去,不合适就退了。”
应中霆矍铄如火的目光凝望着他:“所以你是打算结了这个婚后,就彻底和应家不再有牵扯了是吗?”
“没有。”应晨书不作思考便回答,“我若回去工作,还是和从前一样,我在的一天,利益就是属于应家的,我只是明确知道自己无法如同曾经一样,为家里做的那么多了。”
他把目光从爷爷那边徐徐移到自己上位的父亲身上,“但如果,家里不愿意我再在这个位置,这个圈子里了,我不配再站在那个原本是应家供应给我的位置,我可以直接退出来,如之前所言,手上的东西我会稀释给应家其他人,我不会再享受家里带来的资源了。”
应非昂呼吸急促,室内气压一下便低了起来,似乎秋意陡然加重。
应中霆的眉头已经紧蹙起,苍老面容上挂满了不满,“你这话说的,是生怕送不走你父亲吗?”
应晨书垂下眸轻吁口气:“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应非昂没忍住,这一晚上终于主动开了腔,悠悠反问他:“你没有,你是没有,但你既然清楚你这婚已经结了,旁人无法奈你何了……那你有些话大可不必再说出来。”
应晨书不卑不亢地迎视上父亲的目光:“我愿意退出家族利益圈是我的诚意,拿了什么就放下什么,是我该做的,也该表明清楚的,不是有意气您。”
应非昂再次深呼吸了几道。
应中霆望他的目光在他的话语中已经再次加深,更加深刻知道了他的态度……他的品行。
他语气温和下来:“好了,你父亲怎么说都是为了应家好,你也是如此,这话题过了。”
应非昂端起茶水深深灌了一口。
应中霆再次婉转了话题问孙子:“我听说你早上去医院了,还开了药,有些肺炎?上次也是因为这样后来发展成癌症,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应晨书:“还行,目前还算稳定。”
“你多注意,定时去检查,总不能再来一遭,那你爷爷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应晨书颔首:“我知道,不会有大碍,您放心。”
应中霆轻叹口气,点点头:“那后续,正常来说,身体合适的话,你是会回去工作了?”
静默稍许,应晨书说:“看家里的意思,这事儿我听安排。”
“这事儿”三个字,说出来本该是惹人生气的话,但话音落地,他胸腔一阵不适,轻咳了一声,又接连低低咳了会儿。
应中霆敛着眉头看了会儿他,直到他停止了咳嗽才去看他这位孙子的父亲。
应非昂端着茶杯,也是直到大厅中咳嗽声停下了,才喝了口茶。
收到父亲的目光,眼看老人家眉心都是对孙子的担忧,他也知道是时候开口表达今晚喊人回来的目的了,不能真的让应晨书以为,是整个应家,他的父亲,对他都是真的只有利益关系,甚至这一刻面对他不适的咳嗽声都无动于衷。
应非昂瞅了眼咳完端起茶低头喝了整整一杯的儿子。
他爷爷喊了西苑的管家上来添茶。
待人一走,应非昂开了口:“你外公老早已经答应你了,事到如今我是觉得,既然你是毫无取消那个念头的意思,自己已经去登记了,那行……家里可以答应你这门婚事,总不能真的在你说了那样的话后,大的小的你都不愿意放弃后,你父母还真的继续逼你抛妻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