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感情的熏陶,爱意全是云烟罢了,增添点生活中的氛围,待风将烟雾带走,显露的是他赫赫巍峨的高山面目。
她低头看左手中指上的钻戒,指尖轻抚过钻石的棱角。
人也是奇怪,命运也是奇怪,明明没有结过婚,有的人却能感受到离婚的钝痛。
君熹在林州的律所待了一年,年底放年假前她辞了职。同事一问,听说她要出去玩一圈再做打算,惊讶地感叹她之前说的卡刷不完是真的!居然不是口嗨。
君熹笑笑,依然没去澄清什么。
她把林州的别墅里外打扫了一遍,切了电源,拎着个小行李箱就去览市,之前一直避之不来的览市,在应晨书成婚后她也才能心安理得踏上那片土地。
君筱考了览市的大学,她最终也没成功带上那个小朋友去领略一番北城的风华。
年前在览市陪君筱待了几天,除夕当天君熹目送她回高雨的车子开走后,自己就带着提前一段时间申请好的签证去了机场,在除夕傍晚时分飞了德国。
落地后她拎着应晨书给的那个房子的地址,找去了他曾经住过四年的一栋房子。
太多年没人住,他2002年大学毕业后就没再来过这,一眼望去,房子四面已经布满岁月痕迹,青苔依稀挂在砖瓦缝隙里。
君熹拿着钥匙插入门锁,试探性地转动,喀嚓一声,门开了。
里面其实很干净,空气甚至都是清新的。
君熹深吸口气,拉着箱子迈进去。
玄关挂着一个小挂历,上面用德文写着打扫日期,想必是钟点工定时来打扫的。
君熹也不懂德文,她唯二的外语技能是英文和日文,拿的手机拍了照翻译的。
最后一次打扫是半个月前。
君熹扭头静静看着这间沐浴在骄阳中的老房子,脑海里穿行过不少画面——当年刚二十左右的应晨书和他最好的兄弟在这留学,每天都会经过这个玄关,或卧在前面那个客厅的长沙发中,慵懒地翻着书。
那些画面很神奇,明明那会儿她还小,和她还完全无关,她也很少看到应晨书那个时间段的照片,但是那画面就是好像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一样,栩栩如生地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放映。
君熹拉着二十寸的行李箱慢悠悠地往前走,渐渐走到客厅,她看看墨绿色的沙发,看看桌子,再看看不远处那扇晒入几缕浓浓骄阳的落地窗。
瀑布一样垂落到地毯的窗帘挂在两侧,就那么任由阳光不由分说倾泻而入,让这间明明已经尘封十四年的房子还带着一抹让人感动的烟火气。
把行李箱拿到楼上,君熹特意看了几个房间,找到一个靠楼梯口的卧室住,那个卧室的布置带着一丝丝的熟悉感,她猜测,是应晨书曾经住过的。
在卧室中转了一圈,她发现房子是很老了但是房间里外各种设备都很利索,要么就是定时有人维护,要么就是新添的。
君熹已经怀疑是应晨书在把房子过给她后,重新让人收拾的,为的就是有一天她真的来了,这里还能保证正常的生活日常。
以他的细致,不无可能。
收拾好行李,君熹下楼出门去买了个早餐吃。
中德有六小时的时差,眼下这里还是清早,又过了饭点,她只能在附近的华人超市挑挑拣拣拿了几盒清汤泡面。
回来煮了水泡了个面,等着的几分钟里,她去打开壁炉旁的斗柜抽屉,因为在斗柜顶端的墙上她看到一个老相框里放着一张类似毕业照的东西。
这个挂照片的布置很像应晨书在览市的明顺公馆,她第一次到明顺公馆时就看到那边墙上有几张照片,后来住了很多次,她又在抽屉里看到不少好东西。
所以眼下她就下意识去打开抽屉,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相册,一翻开看到应晨书和梅令弘的合影,她就像挖到宝藏一样,马上抱着相册回去。
坐在地毯上,她先掀开泡面看了看,香味扑鼻。她先吃了一口,喝了口汤暖身子,再低头翻阅相册。
从他们初到德国,那会儿的应晨书十八岁,直到他们二十二岁毕业离开,都有照片,很多……君熹一个早上都原封不动坐在那儿。
大年初一,应晨书应酬很多,正在应家老宅见人,手机忽然传来提醒,监控显示柏林的房子有人进去。
他以为是钟点工定时去打扫罢了,没去注意。
只是大概半小时后,无意间注意到手机时间,忽然想起来那个房子的打扫要求是二十天一次,他感觉上次手机传来提醒好像隔不到二十天这么远,算了算,只隐约过去半个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