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书目眦欲裂。
隋鹤宗看着应晨书,再渐渐从腰间拿出一把枪抵在君熹背后。
曾山睁大眼睛,不得不往前了一步:“隋鹤宗!你到底算什么男人?!你对一个小女孩下手,你还想不想混了?要脸吗?”
“我也没办法啊,曾山,”他一直温润浅笑,镜片后的光芒如冰面般泛着摄人冷意,“我自是不如你这样的大教授,胸中装的都是大道理,与异于常人的宽阔胸襟。”
说罢,他看着应晨书:“怎么样,晨书,这小姑娘,你是真的喜欢吧。命有时候就是令人好生羡慕,我都替黄嘉羡慕,她到死都没有引你侧目一分,这个小姑娘,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就行。”
他松开君熹,君熹一下子没有支撑就摔到地上,骨折的腿被她的身子压住,疼得她趴在地上闷哼。
应晨书立刻往前一步。
隋鹤宗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无声,却制止住了应晨书的脚步。
他去扶君熹:“哎,不好意思啊,君小姐,手滑了,不好意思。”微笑着扶起她,再去看应晨书,“怎么样?晨书,你是选前者,放弃参与调查,还是,为了你的小姑娘,给我跪一个?”
君熹昏昏沉沉的眼神忽然凝固住,她不可思议地深深看着远处的男人。
贯穿大厅的风吹动他黑色西服里的白衬衣,衣领翻飞间,她好像看到应晨书眼眸轻微闪烁了一下,接着,在隋鹤宗再说一句话后,他眼神就坚定了,好像已经做好选择。
隋鹤宗说:“你应该了解我的,我这人,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言而无信过。我只是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何就生出了这么多的恩怨,好像几辈子也解不开了,而我还真没欠你什么,你自始至终高贵着,审判着我。你要今天跪下了,我一定放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无辜,我也不想伤害她,只不过,我隋家如今这局面,是你造成的,那你跪下求我,也不过分,我气消了,就一定放了她。日后鹿死谁手,全凭本事。”
他含笑的眼眸紧盯着远处的几个人,手上的枪移起来,落在君熹脖颈处。
那边几个人呼吸都悬住,不敢大口喘气。
余光里,应晨书往前一步,再然后……
君熹眼神疯狂闪烁起来,看着他缓缓地,左腿微微屈膝。
隔得远,没开灯,四周都看不太清但是他在动、在向下的影子还是如同发光体一样地刺痛到了她的眼睛。
君熹动了动想喊却喊不出声,她脑袋在车里受到撞击,眼下痛得好像随时要昏厥过去,发出的声音很低很低,“唔,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只能算气息声,又哑又低。
苏元和曾山也没想过他真的要跪,一下子左右两人便疯了般去拉他。
曾山:“晨书!”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厅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让身处黑暗许久的人一下子极为不适,君熹低下头的瞬间听见砰砰砰的几声响,刺耳的爆鸣似带着回音,让她恐惧得颤抖,身子因为撒手的隋鹤宗而重新狠狠摔在了地上。
“嗯……”她深深地一阵闷哼,疯狂想尖叫却没力气也喊不出声,只有簌簌滚落的眼泪没有任何阻碍地夺眶而出。
正疼痛难忍的时候,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熟悉的雪松味扑面而来,君熹头痛欲裂,仿佛要晕了过去。
身子腾空而起,接着便好像是一阵急促的走动,世界好像是炸开来般喧嚣,她头痛得受不了一秒,但是好在好像疼过去了,后面真的觉得刺耳的喧嚣声远了。
应晨书把人抱上隋园外的车子。
车子飞速启动去往医院。
长街上橘黄色的路灯映照入车窗,落在女孩子苍白如雪的脸上。应晨书脱下身上的西服盖在她身上,全身裹紧,再搂着她靠在他肩头,另一只手去扶她骨折的腿,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腿搭在他的小腿上,不敢让她挂在车厢地板,怕颠簸时给她二次伤害。
小姑娘在他怀里痛苦地哼着。应晨书立马低头,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熹熹,不怕啊,很快就到医院了,很快就不疼了。”
小姑娘缓缓睁开眼。两双眼睛近在咫尺地交缠着目光,她本就红彤彤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红起来,水花像决堤一样就在他一眼不眨之间,滚落出来砸在他手背上。
应晨书心跳仿佛停下,感觉不到偌大的世界任何动静,只觉得万籁俱寂,没有灯火,没有黑夜,也没有活着的感觉。
他伸出僵硬的手给她擦,把她深深按到胸膛里去,双手将那抹单薄的小身子紧紧地,紧得不能再紧地箍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