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亲去叫晚膳,郭樟既然赏给别人,总得发挥一下最后?的效用才是。梁九功一路急走,路上还遇到了熟人,苏培盛说起雍亲王最近用膳有些不香,特意去膳房要了冷淘来吃,二人闲话两?句,又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夜幕低垂,草原上本该闪烁的星光被不知哪里来的乌云遮挡,营地里黑乎乎的,挂着的众多?气死风灯摇摇晃晃,却照不亮脚下的路。梁九功心中微沉,一路催促身后?的小太监快些,再快些。小太监手中的膳盒沉的压手,身子都被坠的歪向一旁,他也?不敢说旁的话,只盯着脚下模糊不清的路看,生怕不小心绊倒,摔了膳盒————若是误了万岁爷的膳点?,他们就是有一百条小命也?是不够赔的。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脚下,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亮光照得脚下的路一清二楚,谁会为他这?样不个不入流的下等人提灯照路?小太监心中有些奇怪,只是这?种?好意在宫中格外难得,他抬起头,想?记住这?个好心人的面孔,却看见不远处的天空被映的通红发亮。走水了!小太监握紧手中的膳盒,颤颤巍巍的喊道,“梁总管·····”梁九功心中不妙更甚,他回头骂道,“闭嘴”,万岁爷看折子用坏了眼睛,但?他的眼睛可没坏,从北面烧起来的那场大火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好好的营帐内为何突然会走水,是天灾,还是人祸?这?边梁九功仿佛狗撵一般直奔御帐,御帐外稍远处一个较小的帐篷里,四爷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外头脚步声凌乱,还有不少各色人等叫嚷走水了,可是杂乱的声音下面压着马蹄轰鸣的声音,甚至还有刀剑相撞金鸣声。他心口狂跳,猛然站起身,手已经握紧腰间的一把弯刀,这?把刀削铁如泥,最近在木兰围场里,他便是安寝时?也?将其?放在枕下,时?刻不敢离身。“李常”,四爷喉咙有些发紧,声音甚是沙哑,“照计划行事”。李常低声应是,身形如鬼魅般隐没进夜色中。四爷在帐篷里转了几圈,他四下巡视,可惜御帐周围不得携带随身侍卫,便是武器也?多?被收缴,自然找不到想?到的东西。他只能将一旁沉甸甸的披风裹在身上,急急走了几步后?,他又转向那个比御帐稍微小些的帐篷,那个属于甯楚格的地方,是完全按照热河行宫的院子里布置的,周围还有属于她的奴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屋子的墙上挂着甯楚格的弓箭,而且外头守着的奴才除了徐嬷嬷和张凤仪之外,剩下的那些个原本都是庄子上的护卫。此刻,任何一个属于自己的人都显得弥足珍贵。御帐素来是最显眼的,平时?就有众多?侍卫拱卫在侧,如今左右两?侧的侍卫更是全副武装,身上的甲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四爷脚步极快的走到帐前,却被两?把寒刀挡在外头。难不成皇上把他当成今晚的乱党之一?四爷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儿臣胤禛求见汗阿玛”,他说着放下手中的弯刀,又举起双手,示意手中已经再无武器。
门口的侍卫不说话,仿佛一截不知事的木头一般杵在原地,片刻后?,御帐的门帘被撩起,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从里头挑起帘子,“雍亲王请进”。四爷头一偏,弯腰就进了帐篷,帐篷里好几个小太监挨个跪在门边,身旁是足以能挡住半个身子的食盒。往日明亮似白昼的帐篷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只有长明灯在一旁提供微弱的光芒。四爷脚步迟疑,这?些日子甯楚格终日伴随圣驾,即便未曾有心询问?,他也?知晓万岁爷的眼睛一年不如一年,需要更明亮的烛火才能看清楚东西。还有刚才那个小太监,他从未在万岁爷身边见过此人。心中有所怀疑,他走得便更慢些,立在门口高声喊道,“儿臣胤禛给汗阿玛请安,已经很晚了,儿臣来将甯楚格领走”。话刚落音,帐篷里火光大亮,御案后?皇上坐在龙椅上,手里还牵着甯楚格,“老四?你怎会在此处?”见甯楚格好好的,四爷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只是还未说话,外头传来刀剑金鸣声,帐篷被长枪挑出几个大洞,好些个全身刀甲的侍卫从洞中跳进来,看见一旁跪着的太监举刀便砍。刀锋相向,这?几个太监浑身发抖却只知引颈就戮,只有最小的那个太监还对生命有着眷恋,举着食盒挡了一下,喷香的膳点?洒了一地,倒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御帐的帘子被人高高的撩起,擐甲执兵的太子从外头进来,他见到四爷丝毫不觉得惊讶,还笑道,“老四,你今日可是来错了地方,汗阿玛想?见的人是我才对”。四爷佯装怔住,他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牵着甯楚格的皇上,只能将脑子里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出去。他脚步悄无声息的挪向皇上那边,口中则是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二哥若是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说?”太子嗤笑一声,没管四弟装傻充愣的话,只看向御案后?的皇上,“汗阿玛,你猜,这?里近万的侍卫当中,有多?少是忠于您的,又有多?少是忠于孤这?个大清太子的”。皇上脸上一片惨白,若是知道太子叛变,外头多?少人想?着从龙之功,恐怕立刻就会引起哗变,但?他笃定太子不敢如此行径,李世民千古一帝,但?每次提及必然有玄武门之变。太子背不起这?个恶名。只是不知为何,他握着甯楚格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朕待你如珍似宝,你为何·······”太子仰天大笑,“如珍似宝?笑话,天下岂有做了四十年太子的道理?!”只要他一日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就有无数人跟随他,就要背负起无数追随者的希望,但?朝堂上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皇上。“您知道吗?”太子叹道,“您老了”,甚至老到下头的人担忧,再晚一点?,就会错过从龙之功。皇上已经难以抑制全身的颤抖,哪怕坐在龙椅上,也?难掩老态龙钟,没人注意到至尊之人的眼角似乎有水光闪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成,念在你我父子情义,此刻你若是放下刀剑,朕,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太子用袍角擦拭弯刀上的血污,“汗阿玛,回不去了”。利益挟裹着人、事往前走,从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停留,无论何人,都得为支持他们的那些人背负起责任。万岁爷有那些欠国库不还银的老臣,他身后?也?有推着他走的众人。他挥了挥手,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