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给那拉氏,齐布琛,耿氏和乌雅氏行了礼,总算没有之前阴冷的感觉了。
那拉氏的声音很虚弱:“快起吧,自家姐妹,哪里要那么多礼,赵嬷嬷,请年格格入座吧。”原本她的身体状况还是可控制的,可德妃在她身上使的手段,耗得她身体越来越虚。虽说后来被发现,停了那些膳食,到底是损了根本,补不回来了。
年氏在座位上坐下后,又冷冷地瞪了眼看着她窃窃私语的安氏和宋氏。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这些女人又欢快地聊起了天,将刚刚的场面圆了过去。
齐布琛看着场面又热闹起来了,心中也不愿意去掺和她们的话题,便问身边的那拉氏:“前些天听赵嬷嬷说,用着太医开的药,福晋的身子好了不少,只是那药方里,有几味药难寻了些。前儿妹妹让人留意了下,得了一些,刚好可以给福晋用上。”
那拉氏咳了几声,病恹恹道:“多谢妹妹了,只是我这身子——不过是熬着罢了……”一提到这事儿,她就恨死了德妃。亏她以前还因为爷小心翼翼地敬着她,服侍她,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歹毒,居然想要弄死自己亲儿子的嫡福晋。
乌雅氏忙忧心地道:“福晋说的这是哪门子话。您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好好将养着,不出多少日子,就能好了。”
耿氏也在一旁接着话:“乌雅妹妹说的对。福晋是是咱们这儿最有福气的,有沾上了新年的喜气,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耿氏和乌雅氏的想法,那拉氏自然是清楚的。对她们来说,无非是一个病重无权的嫡福晋,好过一个年轻会来事的继福晋而已。罢了,如今王府里的事儿,她也没多少精力去管了。乌喇那拉家族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她占着雍亲王嫡福晋的位子,好歹也能让他们松快点。
就这样熬着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府里早早挂好的红色宫灯都亮了起来。一时间,整个雍亲王府都变得灯火辉煌起来。下人们都热热闹闹地准备着年宴,只等着主子下令,就将东西都送上去。
等天色完全暗了的时候,四阿哥也回来了。高无庸打发了小太监先去女眷那里报一下,就领着四阿哥往内院走去。
四阿哥先去书房换了一套深蓝色绣暗纹的长袍,又披了紫貂的披风,在去了那拉氏的正院。这一套衣服,是齐布琛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正好在除夕前赶上,送给了四阿哥。
四阿哥拂了拂衣裳,又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条黑曜石貔貅手链,眼中闪过一抹柔软。
等到了正房后,一屋子的女人上前一起行礼。四阿哥深深地看了眼那拉氏身后的齐布琛,然后上前几步,扶起那拉氏,道:“都起吧,福晋身子不好,以后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说着,又扶着她往主位上走去。
那拉氏苍白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虚弱道:“爷体谅妾身,那是爷的仁慈,也是妾身的荣幸,可妾身不能借着爷的仁慈,失了礼数。”
四阿哥扶着她在座位上坐下,然后转身看向齐布琛。齐布琛无奈,只能在众女人火热的眼神下,上前几步,帮他接下披风,递给身边的耿氏,又接过乌雅氏递过来的茶盏,道:“爷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四阿哥点点头,接过杯子坐下,小小地啜了一口。
因为担心那拉氏身体受不住,所以他早早地就让人开了席。能够上席的人,自然是有身份的。四阿哥旁边正位是那拉氏,右边下首依次是齐布琛,李氏,年氏,武氏,贾氏;那拉氏的旁边,依次是耿氏,乌雅氏,宋氏,张氏,安氏。
很快,大厨房早已准备好的菜如流水般送了上来,自是丰盛无比。
因着四阿哥在,那些女人倒也不敢太过分,面上看着十分和睦。再加之“食不言寝不语”规矩,倒也很少有人吃饭。
年氏带着面纱,吃东西的时候不怎么方便,只喝了几口酒。
吃到一半的时候,门外突然骚乱起来。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发火,外面又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只白毛的狗,眼中闪着恶狠狠地光飞快地窜了进来。
门外的丫鬟婆子吵闹着要进门捉狗,但又碍着主子都在里头,不敢一股脑儿地往里面闯,只推了两个有功夫的人进去。
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出了一件大事。
安氏和贾氏的座位正对着大门口,那狗儿一进门,就对着她们龇牙咧嘴。看着那白森森的狗牙和恶狠狠的眼神,两人惊叫起来,就慌得要往边上躲去。谁知两人刚一动,那狗就龇着牙冲向了安氏,
众人大骇,只听安氏一声惨叫,转眼便看到她的右脸上一下子就多了五道血红的爪印,而右肩上正被那狗儿死死地咬着,鲜血瞬间染红了右肩。
宋氏等人被吓坏了,闭着眼睛就大叫起来。顿时,房间里一片混乱。
那拉氏身子虚,被安氏那一叫,更是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松,身子就虚了起来,软软地就要往地上倒。四阿哥眼疾手快,忙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齐布琛冷声道:“不过一条狗罢了,都闹什么!来人,快将那只狗抓住!秦顺儿,快去请太医!侧福晋格格都站远一点,最好站到婆子身后去,免得那狗儿又发疯,又有人被咬伤!”
她这一连串命令,倒立刻让人找到了主心骨般,各自忙了起来。宋氏等人忙要躲到婆子身后去。小太监绷着脸,出手如疾风,眼瞅着就要捏住了那畜生的脖子,谁知变故丛生,那畜生竟然在那小太监捉到她之前,飞快地跳到了桌上,然后一转身,扑到了还没逃远的贾氏背上,一口就咬在了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