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饿了!脩儿知晓,脩儿以前,也吃不上饱饭,总是饿肚肚!但是有了义父父,便不一样了,义父父是很——好,很——好的人!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脩儿似乎想起了甚么,道:“哦,大哥哥,你等一等!”他说着,颠颠颠跑入了自己的屋舍,很快又折返回来,手里托着一个承槃,将承槃塞在黑影怀中,道:“大哥哥,生米是不能食哒!这个给你吃!这是义父父给脩儿的点心,脩儿没舍得吃,大哥哥饿,大哥哥吃!”黑影目光一动,死死盯着承槃中的点心,仿佛豺狗看到了腐肉,眼神贪婪又狠戾。他一把抓住点心,往嘴里塞去,动作狠狠的,带着一股偏执。脩儿吓了一跳,但很快伸出小肉手,轻轻拍着黑影的后背,道:“大哥哥,慢慢吃,还有呢。”“谁在那里?”散了廷议已然是后半夜,刘非掌着灯,打算直接回屋舍去歇息的,半路却听到说话声,还在脩儿的屋舍附近。刘非赶紧走过去查看,那黑影看到刘非,似乎被烫了一般,“嘭”将承槃扔在地上,调头便跑。“哎鸭!”脩儿被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刘非听闻脩儿的惊呼声,赶紧跑过去抱起脩儿,道:“可受伤了?”“唔嗯——”脩儿摇摇头,小肉脸蛋晃来晃去。刘非敏锐的发现了地上的点心,还有洒了满地的生米,又看向那逃窜入黑暗的黑影,那黑影的背影,与白日里在粥场遇到的难民,极其相似。刘非道:“脩儿,方才那是甚么人?”脩儿奶里奶气的道:“是个饿肚子的大哥哥,他好像……好像从膳房偷了生米,不过义父父,大哥哥是真的很饿,才偷东西吃的!脩儿饿过肚子,饿肚子好难受好难受!”脩儿又道:“但素但素!偷东西还是不对哒!脩儿便将自己的点心,给了大哥哥,一会子便将地上的米捡起来,还给膳房!”刘非刮了刮他的鼻子,道:“脩儿真懂事。”他说着,目光望向幽深的黑暗,慢慢眯起眼目,若有所思……第二日和第三日,府署的膳房都丢了吃食,吃食的数量总是对不上,膳夫们焦头烂额,但是他们都未曾见过偷东西的小贼,那小贼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或许是一个会武艺之人。膳夫们实在是遭不住总丢东西,将这事情转告了方思,方思代为转告刘非。刘非摸着下巴,道:“又丢东西了?”方思点点头,道:“膳夫们十足为难,这几日粥场都在舍粥,每日的粮食都对不上。”刘非道:“我知晓了。”方思奇怪的道:“郎主可是已然猜到了,那小贼到底是何人?”刘非一笑,道:“八九不离十罢,今夜……咱们便把那小贼揪出来。”日头垂暮,月色爬上梢头。今日的膳房很是平静,膳夫们整理好明日一早要用的粮食之后,便离开了膳房。沙沙……踏踏踏——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窸窸窣窣,一条黑影如约而至,踏入了膳房。他熟门熟路的走进来,打开水缸,先是饥渴的饮了两口水,险些呛着,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这才来到米缸面前,伸手去掏米。啪!就在黑影的手伸入米缸之时,一声微微不可闻的脆响,米缸里似乎掩藏着甚么,他的手一伸进去,瞬间触动了机括,一下夹住了手掌。
“嗬!!”黑影倒抽一口冷气,是个夹子!捕猎的夹子夹在手掌上,但力气不大,并不疼痛,夹子上也没有锯齿和倒刺。“让非看看,”与此同时,刘非的嗓音响起,道:“是哪只小老鼠来偷粮食了?”膳房外面突然灯火通明,无数火把燃起,显然是早有准备。那黑影被吓了一跳,哪里顾得着手上的夹子,调头便跑,但他完全没有发现,那夹子虽然夹人不疼,却缠了细线,黑影一跑,瞬间被细线勾住。嘭——黑影跌在地上,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刘非带着士兵已然进入了膳房,堵住了黑影的去路。火把照亮了黑暗的膳房,黑影下意识用手遮住自己的面容,似乎不想让旁人知晓自己是谁,他慌张的环视左右。立刻盯住户牖的方向,“嘭”一声撞开窗户,便想要逾墙而走。黑影的动作迅捷灵动,他前几日被饿的惨了,但是经过脩儿的投喂,加之在膳房里偷东西,显然身体恢复了一些,比在粥场见第一面时,要迅捷许多。眼看黑影便要逃跑,刘非突然大喊:“你就跑罢!反正你也是个懦夫,孬种!你的北燕都被人抢走了,也只配偷东西吃!”黑影跃上了户牖,窜出去的动作一顿,突然卡住了,转过头来凝视着刘非。刘非回以目视,反诘道:“难道不是么?你丢了国家,只会抱头鼠窜,又在这里偷粮食丢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北燕天子么?燕然!”刘非一字一顿地叫出黑影的名字,黑影整个人浑身一震。他慢慢从户牖上踏下来,沙哑的道:“我没有……没有抱头鼠窜……”他一开口,刘非立时认出了对方的嗓音,果然是北燕天子燕然无疑。燕然仿佛一个难民,破衣肮脏,失魂落魄,哪里看得出他曾经是北燕的天子?燕然嘶声力竭的嘶吼道:“是他……是他背叛了我!是他负我!!”“他?”刘非眯眼道:“是祁湛?”祁湛这个名字,仿佛一个机括,燕然的双目通红,好似吃了死人肉一般,浑身颤抖,脖颈上青筋暴怒,两排泪水陡然坠落,顺着面颊凄惨滑下。“祁湛……祁湛!”燕然呢喃着这个名字,突然双眼一翻,身子一软,昏厥在了地上。“燕然!”刘非赶紧冲过去,轻轻碰了碰昏迷的燕然,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幸好只是昏过去了,道:“快去叫兹丕公来医看,再通知陛下,燕然没有死。”“是!”燕然被抬进屋舍,放在软榻之上,兹丕黑父前来医治,道:“太宰请放心,燕天子只是身子虚弱,加之情绪过于激动,气血攻心,突然昏厥过去。”刘非挑眉道:“被我气晕了?”兹丕黑父:“……”对。梁错和刘离很快也赶了过来,兹丕黑父正在给燕然针灸,没一会子,燕然便醒了过来。“你醒了?”刘非看着燕然。“唔……”燕然浑身无力,头重脚轻,感觉脑袋里还晕乎乎的。刘非道:“看来你这两日,在府署还挺滋润,不是饿晕过去的,是气晕过去的。”燕然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刘非,把头撇过去。刘非道:“既然你醒了,非便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