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刘非笃定的道:“如同非一般可信。”倪豹挑眉道:“那也不是那么可信。”刘非:“……”趁着夜色,倪豹拿了书信,悄然的离开了水砦,只他一个人,身边谁也不带,乘着一条小船,飞快的穿梭在赵河之上,往赵河府署而去。府署笼罩在夜色之中,因着太宰和赵歉堂被掳劫的缘故,整个府署都陷入阴郁之中,几乎没有人敢高声喧哗,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刘离还未歇息,坐在案几之前,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思量甚么。影子的藏身之处,舆图之下的宣纸上,分明写了“梁任之”三个字,只是后面的字迹还未看清,便被突然杀来的梁任之抢走了。难道……刘离沉思着,梁任之和影子是一伙的?“不可能……”刘离摇摇头,似乎否定了这个猜想,梁任之虽在刺客袭击来的一刹那,对刘非动了杀心,但其余之时,并没有甚么不妥之处,看那样子,是临时起了杀心。嘭!刘离手掌握拳,狠狠砸在案几之上,一想到刘非差点被刺客刺杀,刘离的眼中便满是狠戾……吱呀——户牖轻轻动了一下。“谁!”刘离戒备,快速抽出藏在案几之下的短剑。倪豹一身黑衣,从户牖钻入,大大方方的站定在刘离面前,上下审视着刘离,道:“果然生得一模一样,刘非没有骗我。”刘离眼眸一动,道:“刘非?你见过刘非?”倪豹十足自豪的道:“何止是见过,就是老子绑的他!”刘离眯起眼目,戒备的道:“你是水匪的头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倪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倪豹!”刘离却冷笑一声,道:“不是倪狗蛋么?”“你!”倪豹气的指着刘离,道:“你果真与刘非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兄弟,便是连嘴巴,也一样狠毒!”刘离道:“是刘非让你来的?”倪豹将手书从怀中掏出来,扔在刘离面前,道:“自己看罢,刘非的笔记,你是做大哥的,合该识得。”刘离快速拆开手书,吐息都变得急促了一些,轻声道:“是刘非的笔记。”刘离浏览过一遍,蹙眉道:“水匪同意交换人质?没有要一万万钱?”“一万万钱?”倪豹吃了一惊,反问道:“甚么一万万钱?”刘离将仇亢禀报,水匪扬言要求一万万钱的事情说了一遍,倪豹否认道:“绝无此时!怎么可能!我倪豹哪里是为了财币,不顾兄弟性命之人!?”刘离眯起眼目,道:“你想交换人质,被府署拒绝,府署想要交换人质,却接到了水匪一万万钱的漫天要价……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倪豹道:“刘非说,水砦和府署之中,或许出现了叛徒。”刘离道:“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倪豹道:“那我的兄弟如何是好!我要救水砦的兄弟们!”刘离看向倪豹,道:“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刘非,我便可以保证,你水砦的兄弟,一根头发丝都不少,但是……”刘离话锋一转,道:“倘或你敢伤害刘非分毫,我便将你那些兄弟,抽筋、拔舌、扒皮、剁骨!”倪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道:“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刘离幽幽的道。
刘离又道:“还有。”“还有甚么?”倪豹总觉得,与刘离说话很危险,如果说刘非是“狡诈”,那刘离则是又“狡诈”,又“阴狠”,比刘非更多了一层危险。刘离道:“我想问问你,火耗钱税之事。”“火耗?”倪豹一脸迷茫:“火耗怎么了?”刘离眯眼道:“你们水匪,可有敲诈府署,逼迫府署将火耗钱税拿出来,进贡于水砦?”“你疯了罢?”倪豹笑起来,道:“我们是贼啊,府署是官!是啊,混不下去的贼,都会拿出孝敬来,进贡给当地的府署,请求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们水砦可不一样,才不屑与这些贪官污吏为伍!你说反了罢,哪里有官孝敬贼的?”刘离的眼神更加狠戾,道:“你确定?”倪豹严肃起来,道:“确定,我若是贪污一分火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刘离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倪豹道:“去何处?”刘离道:“回去殷勤的侍奉刘非,他若是有半丝不好,我定叫你的兄弟们,缺胳膊少腿……有事我会寻你的。”倪豹:“……”我是来送信的,怎么变成小弟了?倪豹离开之后,刘离立刻起身离开屋舍,避开所有的守卫,悄无声息的来到梁错下榻的正房。吱呀——刘离没有敲门,推门而入。“何人?”梁错没有燕歇,看到刘离走进来,屋舍昏暗,一时有些晃神,立刻站起身来,激动的道:“刘非!”不过他很快发现了,眼前之人并不是刘非,而是刘非的“兄长”刘离。梁错的眼神暗淡下来,道:“原来是长辈,不知深夜前来,可是有要事?”刘离也没有废话,道:“有刘非的消息了。”梁错连忙道:“快说!”刘离将倪豹的事情说了一遍,梁错蹙起眉头,眼神肃杀,道:“竟是有人藏在府署与水砦之中,两面愚弄?”刘离道:“此人浑水摸鱼,怕是想要叫陛下与水砦两败俱伤,然后从中获利。”梁错追问道:“刘非可好?可安全?受伤没有?朕……很担心他。”刘离看着梁错,一时也有些晃神,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一世的梁错,如此关心刘非,或许……或许在他知晓刘非的真实身份之后,并不会对刘非赶尽杀绝。“长辈?”梁错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刘离回过神来,道:“根据倪豹所说,刘非暂时无事,还请陛下放心。”梁错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刘非一向机敏又谨慎,希望他无事。”刘离沉声道:“陛下,此人藏在府署与水砦之中,如是不拔除,势必是一根倒刺。”“依长辈之意,”梁错道:“该当如何拔除?”刘离冷笑一声,道:“便从一万万钱下手……”刘离与梁错商谈了一番,悄然从梁错的屋舍离开,他走出来,拐了一个弯,突然驻了足,对着一片黑暗冷声道:“出来罢。”沙沙……果然有人走了出来,是梁任之。刘离冷冷的看着梁任之,道:“你暗地里跟着我做何?”梁任之低声道:“我只是见你半夜出来,怕你有危险……”“有危险?”不等梁任之说完,刘离冷笑着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