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立刻上路,刘离叮嘱再三,终于登上辎车,大部队离开渔村,向着赵河府署而去。赵河府署。功曹史听说扈行的队伍要来,早早准备好迎接着。“陛下去渔村,没有发生甚么事情罢?”“功曹放心,没听说甚么动静,咱们的人盯着呢,若是有动静,一定会回报的,再者……功曹您的外甥乃是当今的公孙,司理署大夫,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有公孙在,功曹您能出甚么事儿呢?”“来了!来了!扈行的队伍来了!”赵河功曹史赶紧跪下来接驾,扈行的车马缓缓停靠下来,停在最前面的,却不是天子的辒辌车,而是太宰的辎车。车帘子打起,刘离一身太宰的金丝长袍,款步而下,姿态威仪,扫视着在场众臣。“赵河功曹,拜见太宰!”刘离淡淡的道:“陛下车马劳顿,临时驻扎,明日才能移驾,本相与公孙,暂代陛下,前来南巡考核。”“是是!”功曹史态度殷勤的道:“”太宰您请!请!刘离走在最前面,被请入府署,梁任之错后一步跟上,功曹史追过去,拉住梁任之的袖袍,小声咬耳朵道:“外甥,陛下在渔村,没听说甚么风声罢?”梁任之淡淡的看了一眼功曹史,将自己的袖袍抽走,没说话,抬步入内。“这……”赵河功曹一阵吃惊,只觉得有些不解,道:“这梁任之,怎么的与以往……不太一样?”下人赔笑道:“兴许是功曹您与公孙常年不见面,稍微生分了一些,不过无妨,一会子接风燕饮,活络起来便是了!”赵河功曹引着刘离和梁任之入内,道:“请!请!酒宴已然备下,为二位接风洗尘,快请!”众人落座,赵河功曹亲自给刘离添酒,赔笑道:“太宰一路劳顿,实在辛苦了,请幸酒,今日一定要尽兴。”刘离只是呷了一口,赵河功曹试探的又道:“不知……不知太宰这一路走来,可遇到了甚么趣事儿?有没有甚么……刁民?”“刁民?”刘离浅笑:“赵河百姓安居乐业,多亏了功曹史的功绩,又何来的刁民呢?”“啊哈哈哈!”赵河功曹连声道:“是是是!太宰您说的太对了!来来,幸酒!”赵河功曹又给刘离满上酒水,只要刘离喝一口,他立刻添酒,百般的殷勤侍奉。刘离此来,就是为了拖住赵河功曹,方便刘非和梁错去找名册,因此赵河功曹敬酒,刘离也不能不给面子,总要饮一些的。刘离饮了两杯,只觉得这酒水太烈,便借口更衣,想要去醒醒酒,站起身来离开。赵河功曹一看,立刻对身边的人笑道:“快去,伺候好了太宰!”“是。”身边的侍女柔柔的应了一声,起身来去追刘离。梁任之眯起眼目,这酒水的味道有些奇特,倒不是下了甚么药,而是用药材酿制,怕是里面有壮阳的补品。梁任之立刻起身,大步离开燕饮。刘离进入了下榻的屋舍,额角汗珠滚下来,吐息不稳,便是连脚步都有些虚扶踉跄,酒水本就烈性,加之药草的缘故,刘离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他刚要反手关门,嘭一声,门板被卡住,有人跻身进入舍中。“你……”刘离的眼目被汗水浸湿,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对方,他的神志已然不清晰,喃喃的道:“梁……”是梁任之。他只说了一个字,门板再次发出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动,但梁任之抵着门板,舍门并没有被推开。
哐!梁任之随后将门闩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之人。叩叩叩——“太宰,婢子是来为您更衣的。”“太宰您可在?”“婢子为您更衣……”侍女在外面敲门,门内却寂静一片,悄无声息。刘离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梁任之一把搂住他的腰肢,将人托住,以免刘离跌倒在地上。刘离仰起头来,迷离的看着梁任之,喃喃的道:“好热,难受……”屋舍昏暗,没有点灯,梁任之一双眼眸隐藏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唯独那双眼眸,如狼一般,熠熠生辉。刘离慢慢抬起手来,描摹着梁任之的面容,在他的眼眶附近逗留,轻声道:“好像……好像啊……”梁任之慢慢低下头来,沙哑的道:“像谁?”刘离张了张口,但他没说话,精巧的喉结干涩的滚动,揪住梁任之的衣襟,将他往下一拽,主动吻上梁任之的嘴唇,热情的勾住他的脖颈,呢喃的开口:“轻一点……”刘非与梁错、赵歉堂一并离开渔村,三人只穿了常服,且都是渔村的普通人家衣裳,与扈行队伍分别之后,便混入了赵河的城镇。刘非询问道:“赵先生可知老丈之子具体在甚么地方?”赵歉堂道:“日前老丈之子托人送来过一封家书,写了他藏身的位置,只不过当时那些官员追的紧,为了老丈的安危,我便将那封家书烧了,以免有心人发觉。”赵歉堂知晓老丈之子的藏身之所,道:“陛下太宰跟着草民便可。”三个人进了城之后,便见到差役正在巡街,为了接待南巡的队伍,但凡是难民全都被驱赶出去,进出城镇盘查的十足严格。他们在城中逗留了一阵子,等到入了夜,天色黑下来,确保无人跟踪,赵歉堂这才带着刘非与梁错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棚舍之前。这处棚舍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邸,虽不至于三进三出,但也十足奢华,但显然是落魄了,宅邸被分割成了许多房舍,里面住的人群嘈杂,大多都是进城做买卖,临时歇脚的小商户。他们进入棚舍,这里本就三教九流,日日都是不熟悉的面孔,旁人也没多加留意,任由他们出入。赵歉堂道:“合该就是这里了。”刘非道:“你可曾见过老丈之子?”赵歉堂点点头,道:“见过一面,他之前回乡的时候,还给我家送来了不少吃食,我记得他的模样……啊!”赵歉堂说着,突然指着一处角落,道:“在那里。”角落的破屋舍开着户牖,一个人正在屋舍门口,是听到了动静,往外张望,正巧也看到了他们。赵歉堂连忙道:“就是他就是他!”三人走过去,老丈之子识得赵歉堂,道:“小赵,是你啊!我阿父可好?”赵歉堂道:“老丈好着,你别担心,这两位是……”刘非没让赵歉堂说出口,道:“我们是来调查火耗银钱的,听闻你手中有一本名册。”那人十足戒备,赵歉堂连忙道:“不必、不必担心,他们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