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空荡荡的豪华庭室,感觉自己在皱眉,又有些茫然。我想起台南的那些暴雨,那些荒草丛生的群山。
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雇佣的杂役颇有经验,不该知的不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登的楼梯不登。我沿着螺旋状的红毯阶梯往上走,仿佛误入桃源洞天。
有咕叽咕叽的水声。
我蹑轻脚步,缓缓前行。书房门乍开一隅,里面的光线轻柔,仿佛妖娆的情人欲拒还应。我控制不住好奇心,凑了上去。
荧蓝色的水族箱里游着几尾热带鱼。暗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屋子。落地灯散发出乳白色的暧昧光线。
两条赤裸的、毛绒绒的大腿正从实心花梨木的桌子边缘垂下来,一摆一摆。一个女人的背影正伏在两条大腿中间,卖力地迎合着。
咕叽咕叽。是女人嘴巴吮吸发出的水声。
我突然硬了。
我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女人丰盈的肉`体。而是宽大手掌摩挲过头顶的感觉,而是巡视ktv时的那些大笑,而是回不去的老宅里,幼年的我坐在长条凳上,对面一双筷子夹过来的菜。
我几乎瞬间感到了强烈的可耻。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渴望的不是女人的侍奉,而是凌驾于不可能之上的驰骋。那两条膝盖上带着熟悉的旧日刀伤,几乎就是在我眼前打晃。我突然想一把揪开那女人,把自己的头埋于成熟的双股之间。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咕叽咕叽。
女人一头秀发如瀑布般轻撒。她回过头来,对我弯起两道修眉,勾起一抹烈焰红唇。
可疑的白浊液体从苏姣姣嘴角流淌下来。她对我笑,讥讽又残忍。她的两片嘴唇夸张蠕动着,仿佛在无声地说些什么。
洛屿飞,你要如何同我争夺,这个男人?
“洛哥——”
ktv装潢得富丽堂皇,不乏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迎客。一个娇滴滴的国中女生顺势坐到了我的怀里,乳房如同一对雪兔,堪堪一握。她在我脸颊上左右开弓用力亲了几下,然后如同审视一般将我看了又看。我不知道她看出来些什么,那女生娇娇娆娆倒在我的怀里,用甜甜腻腻的声音撒娇:
“洛哥眼里有新人了,都不来看我了。”
旁边一个女孩子递过来红酒,我就着她手里抿了一口,笑道:
“谁说的?你问问阿诗,你不在的时候,我有没有对别的女孩子笑?”
小女生毕竟是个欢场雏儿,被我哄了一会儿,偎在我怀里,开始碎碎念她看中的新手机和低档珠宝。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旁边女孩子在嘈杂的ktv背景音里叽叽喳喳,有什么东西叮叮咚咚响,是我的电话。
我把手机抓在手心里,看着屏幕持续发亮。在铃声即将切断的前一秒,我按下了接听键。
是唐奇。
听筒那一端空洞洞的,但我却仿佛听到了淋浴的水声。我将听筒用力摁得贴到耳廓上,手心里仿佛咕嘟嘟往外冒汗。
不是因为紧张。一定是因为红酒的原因。
“今天教姣姨学戏,教得怎样?”
唐奇笑了。
他的笑声很轻,却带着几分神经质,如同电线杆头凌空探爪的小猫,悬着旁观人的心。但也许,旁观的人心,应该再冷一点,也应该再硬一点。我听见自己说:
“姣姨喜欢别人对她粗暴一点。她喜欢从后面来。”
这句一说出口,我反倒轻松起来。戏唱到了极致,练就的是七巧玲珑心,唐奇如何会不明白。我想象他在电话另一端,穿着浴袍端详自己手指甲的模样。唐奇的手指纤细、有力、骨节分明。从台南返回不过短短数月,我仍能记得,那十根手指轻轻在我背后滑动,在皮肤上引发的颤栗。
“‘俊逸少年何方来,结下无穷相思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