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在整个红巾军里虽掌握着一方势力,却不太喜欢主动挑事,大多数人都只当她是陈丹华手下比较忠诚稳妥的一条狗,知她心中丘壑之人甚少。罗綦牵着宋昱的马走在最前,听宋昱道:“前几天演武场上的格斗擒拿比赛,你夺了魁?”这些事情,宋昱不会亲自去看,但结果她都记在心里。“是,练了几天基本功,上去试试手。”凭本事赢的,罗綦答得自信。宋昱冷笑:“你才来几天,就打败了我众将士。了不起啊,罗綦。”“姐妹们瞧我是新来的,让我一次罢了。”这话谦虚,宋昱可没在罗綦脸上瞧出一分谦虚来。她都听说了,罗綦一来见天儿带着人在马场里操练。就是她自个儿,也能每天加练到天亮,各项本事出类拔萃,能战胜她的人少之又少。短短几天,营里全都在传新来的那个罗七娘是个狠人。若是手底下所有的兵都能像罗綦这样受得了苦,她宋昱怎么会还屈居在这小小一隅。她哼笑一声:“罗七娘你可真是个好样儿的。”听不出是夸赞还是不喜。“说吧,过来找我是什么事儿?”平时都是专人来送马,还轮不上罗綦。马场那群人似乎都挺听她小小一个马娘说的话。罗綦最会打蛇随棍上,抓着机会迅速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就是希望大帅多给我们马场拨点儿钱。每天仨瓜俩枣儿的,我们做人的还能省吃俭用,马儿可受不得饿。”“大帅,西南军威名你是听过的。就我亲眼所瞧,兵强马壮不比传闻差多少。咱们红巾军缺的不是杀敌的兵,缺的是会驯马的人和上得了战场的马!我带来的几个人正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若大帅愿意相信七娘,不出两个月,我就能为大帅带一支拿得出手的骑兵。到时,大帅领着这支兵冲出滁州,定如飞龙在天,所向披靡。”罗綦一番话斗志昂扬,激起宋昱心中澎湃。若将来她想扩大势力,实现更大的抱负,绝非现在这种兵力就能支撑得起的。它要对上北狄人,对上西南军,马背上作战的骑兵最是刚需。莫非真是上天垂幸,给她送来罗七娘这样一个能人,要让她做天下之主。宋昱坐于马上,思索良久。罗綦也不曾打扰,她有信心,便是今天宋昱不点头,过不了多久淮北烽烟一燃,她想不答应也难。环滁皆山,她们一行沿山下平地通行。周遭连声鸟语都听不到,罗綦耳朵一动,不自觉握紧了缰绳,勒马停下。宋昱见她止步,观察四周也觉到了许多不妥。此处离滁州不远,她们身边不过只有二三十号亲兵,若真遭遇什么根本抵挡不及。不等她们反应,突然一袭纵队从山上围拢她们而来。皆穿着北狄人行军的装束。事发突然,之前都只听闻北狄人还被卡在荆楚一带,谁都没想到她们来得如此之快。马嘶阵阵,连宋昱也有些惊慌失措地御着马,指挥人往回逃。然对方来势汹汹,早已经来不及回避逃跑。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巡查,怎就遭遇了这么一大群北狄人。所有亲兵护着宋昱出逃,可面对这样危急的情况也心生胆寒,长期对北狄人的恐惧萦绕于心。逃跑途中,罗綦朝后看了眼,那群北狄人人数也不过几十号人,且长期奔袭,追她们途中已现了疲状。若是被追上也免不了一场硬仗,不如先发制人,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她奋然拔出腰刀,陡然一声高喝,回身生生冲进了北狄人的队伍。北狄人从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汉人,只知举刀追袭。面对突生变故没有防备。银光忽闪,晃了眼睛,北狄人队伍最前的十几号人转瞬倒地,人头滚滚落下。受了振奋,其她亲兵也纷纷举刀效仿,纵马来援,瞬间士气大振。一齐呐喊着冲乱了北狄人的阵势,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见她们如此英勇,北狄人登时被吓得肝胆俱裂,瑟缩后退。她们本就是被派过来的先遣军,饥困交加才隐到山中休整,没想到遇上了一群难啃的骨头,杀出了百来人的气势。没了应战的心思,北狄人被罗綦她们打得四处窜逃,最终在军号声中灰溜溜的撤回了山里。杀退敌军之后,罗綦并未在恋战,带着人收刀回去复命。宋昱在杀敌途中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正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包扎伤口。刚经历了一场血战,每个人的精神都还兴奋着,两眼泛着红光。罗綦单膝跪地,认错道:“大帅,是属下冲动,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