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气息伴随着吻从她的眼皮一路落下,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那吻就落在了唇上。
对方的吻技生涩却急躁,带着横冲直撞的意味,亦如他横冲直撞的身体。带着充足的热情与无措,只能依托原始的本能。有力的双臂将她的两臂连着人一起搂住,像是在攀附,又像是在禁锢。
星黎的眉头蹙起,大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似痛楚又似欢愉的呜咽从她的口腔溢出。不只是那个笨蛋咬破了自己的唇,在那纠缠的口腔中布满了腥气。
她的手臂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从禁锢中抽出,沿着贴着自己的人一路攀援,最终落在了那人头顶的兽耳上。
她轻轻一捏,便猛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人动作的停滞,而紧接着的,就是他愈发急促的呼吸和动作。
不知过去了多久,星黎的身体不由得痉挛,她听到耳边的粗重呼吸声传来的短暂停滞。
而紧接着,她就感受到那久违的控制感再度传来,她的手被丝线牵动。一把不曾出鞘的短刀被她捏在手中,她的手臂高高扬起,刀柄沿着那人的后颈再度砸去。
周遭的景象像是被“她”那一砸给尽数敲碎,裂成一片片的碎片,她的身体再度被丝线给牵动,像是一片柳絮,无根无定,不断地在闪烁着各式画面中的碎片中穿行。
周遭是无尽的黑,碎片中散出浓郁的黑雾,那些黑雾将她围绕包裹,那些深沉的情愫沿着她逸散出去的神识而不断地传来。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眼前交织,那些碎片中的场景如走马灯一般源源不断地在她的眼前浮现,伴随着情愫一同传来。
被关在执法堂中一遍一遍地受着鞭刑的不甘;鲜血淋漓的逃出家族后以为逃出生天的欣喜若狂;箍魂印发作时的痛苦悲鸣;以为握住希望时的紧密纠缠;被欺骗之后的妒恨丛生;偷窃过往后的心虚欢愉;水乳交融时的充实幸福;还有被骤然背叛的痛不欲生……
但是最终,这些画面最终化成了一个人的脸——她的脸。
恨、悔、痛——那些伴随着他最久的情愫,仿佛都凝聚在了这张脸上,寄托在了这张脸上。
妖丹中的金色丝线再度冒出,沿着她的筋脉而起,一路往她的大脑而去,她的视线愈发模糊,过往的一起几乎将如四周的雾一般模糊消散……
一抹淡紫色的轻烟从黑雾中浮现,贺曙缓缓走出,远远的凝望着那萦绕在紫雾与金线中的身影。
贺曙薄唇紧抿,双眼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浓郁墨色。结实的手臂曲起来,紧紧地捏着掌心那枚粗糙的同心结。
无论是恢复视力后继续装瞎,还是借助离光瞳蛊惑宁哲,将他引入屑金山,都是为了如今的这一切。
“贺曙,你怎么敢第二次——”她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在那陌生的装饰下,她捕捉到了一丝熟悉。
尖锐的语调不复往常的温柔平和,银色的灵光宛如闪电,企图戳破那紫色的云雾,却因此被金色的丝线缠绕得更紧。
只可惜,晚了。
不只是星黎会事先防备,眼睛恢复之后,他就换上了特制的悬珠锦,她或许足够警惕,但是宁哲绝不会是如此。
宁哲的确实力强悍,难寻敌手。屑金山是初生星妖试炼之处,里面的祟并不强大。但是正因是试炼的场所,屑金山的封印格外严密,尤其是自从星黎通过屑金山出逃后,星族的长老再度将屑金山的封印加强。
即便是宁哲去了,他也需要掂量掂量,该如何破局。而一旦宁哲沉不住气,强行破阵,那么很快就会引起星族的注意,无论如何,他一时半会都赶不过来。
而星黎,她的确足够敏锐。
但是当初从他这里骗走离光之气,不是没有代价的。即便不被离光瞳蛊惑,那些扎根于她筋脉深处的离光之气,照样能够牵制住她。
她跑不了,输了,要付出代价。
他那些过往的痛、恨以及悔,都需要有人承受。
他不会放过她的。
他的肌肉抽动,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偷了……”
……
宁哲的唇紧紧抿起,无神的双眼轻移,远远望着密林。
浅紫色的雾气和银光纠缠,在沉沉天幕下,像是绚烂的星空。
宁哲有些失神,像是在看那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光,又像是透过银芒在看曾经星黎赠与他的那一场如梦似幻的簪星曳月。
他慢慢搭上自己的手腕,抚摸着那个银白色的印记,不由得想起星黎和他说的那些话。
“我的名字,叫做‘黎’,是诞生于黎明前的一只星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