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天昏黑才回到筒子楼。
在收拾隔天上考场要用的文具。
鬼使神差来到窗子边,她拉开窗帘,看到对面楼的窗台今天是一束绿桔梗。
那扇窗户亮着灯,她知道谁住在里面。
林栖把钥匙塞门缝,告诉红毛明天早上来叫她。
林栖不知道她睡下去多久能醒来,又能醒多久。
她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淌过那湍急。
她甚至不想再行走了,她想失忆,不记得见过亲生父亲,她想要逃避选择,因为她真的有点舍不得刑台云。
林正民总有习惯去打扫林栖和林洲的房间。
在暴晴的天气,要通风,要晒被子,能做的也就这些。
空荡荡的内室,老式的木板床,书桌,木质衣柜。
都是他亲手打的。
林栖是女孩,所以款式总比林洲的精细花俏。
书桌靠着窗台迎着院子,对着那棵柿子树和秋千。
屋内一切都原模原样,好像没来过。
林正民要转身,风吹动窗帘,掀起一页薄薄的纸刮在地面。
林正民走过去,将纸张拾起……
“爸,我是三木啊,”
考试的结束铃响起,喧嚣和人头攒动。
红毛跳起来,隔着铁门使劲勾头望,今天天气是那么好,阳光穿过两侧树木,风一吹,扑簌簌抖落下闪着光的钻石。
他想在人群里找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是不是也会踩着钻石穿过这么美的林荫道。
她会成功,会接近梦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屋内光线昏暗,一双老手隐隐颤抖,来到阳光下,一字一句明朗起来。
“我睡不着,在看小时候你给我做的小汽车,这些年对不起啊,我总是做不好,伤了您和哥的心。”
惊愕尖叫像抢响,惊动静谧幽宁的清晨森林。
人群变得骚动。
红毛晃神,脸色大变,只一瞬间变成躁动不安的雄狮要冲过封锁的铁栏。
周围人群被他吓开,保安钳住他的双臂,他挣扎着,猩红一双眼,想要往前闯,想要攀过那高高的门,锋利的铁艺划破皮肤。
一滴血掉落。
眼泪砸到薄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想您做的红烧小排已经很久了,味道还是那么棒,抽屉里有一些药,各种什么药都有一些,我也不知道能为您做些什么,用量用法我写在纸上压抽屉底,哪里痛了病了别忍,您吃药老不看保质期,您抽屉里那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就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