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烛转头又看了一眼沙盘,随后点了点头:“睡吧。”沈扶回了床上,段明烛走到衣架前,解开了衣扣,脱了短打放到衣架上。沈扶一直瞧着他,心里甚觉稀奇。往日里,段明烛定然会缠着他,要他为自己更衣。可是不知为何,今夜的段明烛似乎格外安静,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两人都躺上床,熄灯过后,段明烛仍然睁着眼睛,盯着帐顶,一句话都不说。沈扶躺在他身侧,为他掖了掖被角。“是出什么事了么?”沈扶轻声问道。“不妨跟我说说?”段明烛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低叹了一声,才开口道:“昨日贺浔来报,找到了那名传令兵的尸体。仵作已经查验过了,死于北凉武士手中。”沈扶略作思忖:“消息属实?”段明烛:“是军中的仵作,应该错不了。”沈扶又问:“此人是在何处被刺杀的?”段明烛:“离军营很近,北面十五里地。但此地只是贺浔发现尸体的地方,并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在这里被刺杀。可无论如此,北落原境内竟然潜藏着北凉人,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沈扶闻言,不由陷入沉思。这附近是燕梧铁骑驻守的地方,四处都有人巡逻。若想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一个人,显然难如登天。“陛下,明天我想去案发之地瞧瞧。”沈扶说。段明烛一听,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放心不下你离开军营。”沈扶:“陛下既心有所忧,臣理应为陛下分忧。”段明烛侧过身来看着他:“可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未必是案发地,也有可能杀了人之后才将尸体丢在那里的,你去了未必能找到什么线索。”“即便如此,臣还是想去看看。”沈扶说。“万一有所发现呢?”段明烛想了想,只得同意了:“也罢。让乔英跟着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沈扶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恰在此时,床下突然传来一声“喵”,然后一只猫从床脚跳了上来,沈扶朝床脚看了一眼,然后将其抱了过来。自从前些时日,大军从朔州赶回北落原,段明烛就把小燕带了过来,一直扔在军帐里放养着。小燕也被他调教得乖巧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偶尔开心了还会朝他翻肚皮。如今沈扶来了,小燕仿佛又大胆了不少,晚上又敢往床上窜了。段明烛抓着小燕的后颈皮拎了过来。“朕和青砚商议政务呢,有你什么事,嗯?”小燕冲着他不断喵喵叫,段明烛正想叫韩卓进来,把猫带出去,沈扶却说:“外面冷,还是让它在这里睡吧。”段明烛把猫塞被窝里抱着:“那你不许抱它,只能我抱。”沈扶:“为何?”段明烛眨了眨眼睛:“你只能抱我。”沈扶:……“喵——”小燕又叫了一声,段明烛好心地给它顺了顺毛:“听话哦,要么乖乖被朕抱着,要么就把你丢出去。”“喵!”沈扶无奈,“快睡吧,马上就子时了。”段明烛抱着小燕闭上了眼睛,小燕许是担心真的被丢出去,安安分分地没有再胡闹。
次日一大早,沈扶就在乔英一行人的保护下前往案发地查探,段明烛召集了军中几名将领商议出战之事。自从前些日子飞虹谷一战,北凉军虽借着人数上的优势,打了一场胜仗,但是他们知道,若是燕梧军倾巢出动,胜算并不大,所以次日之后就离开了飞虹谷,现下又不知所踪。但是,既然知道了北凉军要走飞虹古道,想再去追击他们也不是难事。段明烛吩咐下去,让斥候沿路前去探查。傍晚时分,段明烛坐在案前看着放在案上地图,心下思忖北凉军会在何处驻兵。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些口渴,遂伸手取来放在一旁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半口,却觉茶是凉的,于是将杯子放了回去。段明烛扬声唤道:“韩卓。”无人回应。“来人。”段明烛声音提高几分。片刻过后,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躬身行了个礼:“主子有何吩咐?”段明烛看着他,认出他是从前跟着韩卓的小太监,继而问道:“你师父呢?”小太监鲜少近身伺候陛下,颇有几分诚惶诚恐:“回主子话,师父他去审讯那位北凉六王子,让奴才先守在外面听候主子吩咐。”段明烛没怎么在意。“你去给朕沏一壶茶来。”“是。”小太监拎着茶壶离开了军帐,不消片刻就回来了。段明烛仍在看着地图,那小太监取来杯子,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双手奉上。“主子请用。”段明烛头都没抬,他实在是有些口渴,于是接过茶杯饮下一口,想都没想便直接咽下去了,继而神色微变。小太监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他一眼,说:“奴才不打扰主子了,先行告退。”段明烛:“等等。”“主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你这泡茶的手艺,倒是不错。”段明烛突然说道。“跟你师父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太监赶忙道:“谢主子夸奖。”段明烛抬了抬眸:“过来,朕有赏。”小太监一听,走上前去。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段明烛霎时站起身来抓住他的衣襟,将人摁在桌案上,手背上青筋毕露。“主……主子……”小太监面露苦色,呼吸不畅起来。“你在朕的茶里下了药。”段明烛眉头紧锁,凤目凌厉,沉着嗓音道。“说,是谁指使的?”风波恶(一)段明烛单手掐着那小太监的脖子,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脸涨得紫红,咳都咳不出来,只能试图去掰段明烛的手,想让他松开。“说不说?”段明烛皱眉紧盯着他,目光阴鸷,“不想说的话,朕就让你永远都不能再开口。”那小太监仍在不断挣扎,口中发出囫囵不清的呜咽声。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即便是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单手捏碎人颈骨本易如反掌,可是不知那小太监在茶里下了多少个人分量的蒙汗药,药效一发作,顿时让段明烛失了力气,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力道渐渐散去。“来人……来人!”段明烛拼着力气唤道。然而帐外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你把人都支走了?”段明烛面露杀意,想去拿兵器,然而他却已经没有力气了。那小太监挣扎许久,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然而段明烛却已经坚持不住了,手扶着桌子,试图站起身来,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