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却只能看到沈扶一袭白衣如雪,负手立于浴池前,背对着他,身形从未动过一下。段明烛撇了撇嘴,迅速洗着自己的身子,依旧坚持不懈地等候沈扶偷看他,然而等到他洗完了,方才的感觉也渐渐退去,都没能等到。沈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许久,任身后传来任何哗啦啦的水声他都不曾回头看一眼。过了片刻,一番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后,但闻身后传来声音:“朕洗完了。”沈扶以为他已经穿好了衣裳,一回头,顿时变了脸色。只见段明烛裸着身子一丝不挂,正赤足踩在浴池边缘看着他。他的肩膀宽阔,水珠淌过胸膛,流到坚实的腹肌上。再往下……沈扶看不下去了,瞬间拧了眉,面露怒意,背过身去。段明烛哈哈大笑不止,一幅得逞的模样:“朕这么好的身材,青砚刚才居然都不偷看一眼,不过也无妨,朕让你光明正大的看就是了。”沈扶怒不可当,抄起身边一旁的换洗衣服扔给他:“还不把衣裳穿好!”段明烛接住衣裳,扬了扬下颌,又把衣裳塞回给他,开始得寸进尺:“不要,你替朕穿衣!”沈扶单手抓着那件衣服,慢慢回头,盯着段明烛:“陛下不穿?”段明烛抱着臂,吊儿郎当地挑了挑眉。“朕就要你替朕更衣,怎样?”沈扶淡淡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两人就这么站了片刻,段明烛还在等他妥协,然而下一刻,沈扶突然一扬手,段明烛惊呼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那件衣裳被扔进了浴池里。“啊,你干什么!”他赶忙伸手捞了起来,可是那衣裳已经湿透了。等他回过神来,望向沈扶,狠狠一跺脚:“沈青砚!你放肆!”然而沈扶已经离开了浴室,段明烛正欲追出去,可是他现在身上一丝不挂,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沈扶离去。段明烛看看手里那件湿淋淋的衣裳,又看看旁边,已经没有别的干净的衣裳了……“这可怎么办啊……”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气恼至极,只恨不得冲着门口喊一声“沈青砚你等着朕要艹死你”。可是一想到这是在杨府,还是咬牙忍下了。“韩卓?”段明烛大声喊道,“韩卓!!!”春宵曲(五)韩卓将换洗的衣裳放到了浴室门口,段明烛赶忙自行穿好,随后走了出去。然而,浴室外面可不如里面一般暖如春日,更何况隆冬季节的北境可是滴水成冰的。段明烛虽然不畏寒,可毕竟在浴室里闹腾久了,刚一出来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寒战,然后揣着手赶忙跑回了屋子里,钻进了被窝里暖着。他刚一躺下,倚坐在床前温书的沈扶受惊蹙眉,掀开鼓鼓囊囊的被子。“已经过了子时了,陛下不好好歇息,来臣的屋子作甚?”“你不是也没好好歇息,还在看书呢。”段明烛抢过被子重新盖在身上,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那屋子还没清理呢。刚才我们……你忘啦?”两人方才一番云雨,床榻上确实是一片狼藉。想到这里,沈扶面颊一热,低斥道:“韩卓定然已经收拾过了,赶紧回去。”“不要。”段明烛噘嘴,十分不悦。“先生既然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我们二人怎可分房睡?”沈扶十分无语:“这是在杨府,不是养心殿。”“反正什么都做过了,还怕一起睡不成……”段明烛小声嘟囔着,在被子里握住他的手。“外面好冷啊,先生当真舍得把我赶出去?”沈扶:……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沈扶还是妥协了。段明烛吹灭蜡烛,将沈扶扯进被窝里,两个七尺男儿盖一床被子也不嫌拥挤。沈扶睡在里侧,两人相距一尺,段明烛却有些不满,不停地往他那边靠,而沈扶只得继续向里靠,直到挨上床围,退无可退。
“先生,这被子就这么大,你再往那边靠,我就盖不到了。”段明烛故作委屈道。“那臣可以将被子全部让给陛下。”沈扶淡淡道。“不要。”段明烛撇撇嘴,又往他那边蹭了蹭。“挤一挤,暖和。”沈扶在黑暗中看他一眼,没说话。北境的冬日那是天寒地冻,屋里虽然烧着地龙,但是毕竟比不上皇宫,还是会冷的。可是段明烛的身子却很炽热,沈扶躺在他身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冷。甚至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确切来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十分不真实。从举办庆功宴开始,他见到了三年未见的人,到段明烛灌他喝酒,到逼着他承认自己的心意,到床笫间的亲吻与翻云覆雨,再到两人一同沐浴更衣,最终相拥而眠……想到这里,沈扶无声轻叹。“青砚,为什么我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呢?”段明烛轻声说。沈扶微怔,喃喃道:“陛下何出此言?”段明烛想了想,低声说:“这三年以来,我经常无端难眠。每次想起你,就十分难过。”沈扶垂眸,未语。“我都已经习惯你不在身边的日子了,如今,你不仅在我身边,还与我抵足而眠。真的……像是做梦一样。”段明烛又往他那边靠了靠,枕在他的肩膀上。“我有些不敢睡觉了,就怕明早醒来,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沈扶闻言,心尖仿佛被刺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说:“不会的。臣不会走,明早醒来,臣依旧还在陛下身边的。”“真的吗?”“……嗯。”“那,青砚能不能抱我一下?”沈扶呼吸一滞,沉默许久,最后在被子里将段明烛搂入了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这样,陛下相信这不是梦了吗?”“嗯!”段明烛顿时喜笑颜开,窝在他怀里蹭了蹭。虽然已经熄了灯,什么都看不到,沈扶却依旧能想象得到段明烛此时的表情。就好像是幼时,在先帝那里得到了一次能与母妃见面的机会,他或许也是现在的表情。“青砚,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三年以来,你都发生了什么啊?”段明烛抬头问道。沈扶:“明知故问。乔英他们每个月都给陛下寄信,臣的一言一行,陛下都了如指掌,不是么?”被说破了,段明烛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听你自己说嘛。”沈扶轻叹道:“无非就是治理百姓,执行政令,审决讼案,维护治安罢了。还为陛下收赋税,主持乡试,为朝廷选拔人才,如此尔尔。”段明烛有些不满,说:“这些乔英都告诉过我了。还有别的么?”他自然是想听这三年以来,沈扶是如何想他的。“别的……”沈扶思索片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