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在京城的日子,由向首辅监国,袁阁老和游阁老从旁辅佐。朝中之事,三位爱卿商议着来,若是有任何重要之事无法作出决议,便八百里加急传信至北境。”向涟微一迟疑,段明烛却继续道:“朕和完颜和澈交手数次,未曾尝过一败。他的作战风格,朕了如指掌。这一战,朕只会胜,不会败。”有几个朝臣还欲再劝,段明烛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即便朕真的有什么万一,向首辅便替朕拟诏,让景亲王回京,继位。”段明烛面无表情道。“陛下——”“向首辅,袁阁老,游阁老。”段明烛站起身来,走到屋子中央,负手而立。“臣在。”向涟、袁宜哲和游世黎三人听到吩咐,站出来,躬身行了一揖。“如今内阁当中,只有你们三位辅臣。朕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朝中诸事,便有劳各位了。”三人互相看了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是三人跪地叩首下去,齐声道:“微臣定不负圣恩。”时值秋末,还有十几日就要入冬了,天已经十分冷了。京郊大营的风一如既往的大,吹得辕门处的旌旗猎猎作响。六万燕梧军已经集结完毕,黑压压地站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一座城池那般坚固。段明烛身着玄色重甲,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侧是同样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的贺浔和韩卓。“北凉犯我大晟边境,不守公法,专行诡计,衅开自彼,势难再予姑容。今日,朕决议率大军出征北境,歼除祸乱,整饬戎行,还边境太平,扬我国威。诸位将士,可愿随朕一战?1”六万燕梧铁骑一齐高呼:“末将誓死追随陛下,陷阵冲锋以卫社稷!”段明烛看了眼日头,准备出发,恰在此时,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段明烛骑在马上抬眸望去,只见一身青白色圆领箭袖、系着一件藏青色羽缎披风,马尾高束的段云岫正骑马赶来。段明烛微微蹙眉,只见段云岫直接骑进了军营,一拉缰绳,马儿发出一声嘶鸣,马蹄高高扬起后落下。“谁让你骑马的?”段明烛皱着眉头问道。段云岫骑在马上笑了笑,抱拳行了个军礼。“陛下出征在即,末将特意前来送行。”“谁跟你末将。”段明烛面色不虞地看着她。“楚弦歌呢,他知道你今日来了军营吗?”“他在兵部衙门呢。怎么,我一个人来给陛下送行还不够?”段云岫笑道。“不稀罕你送行。”段明烛轻斥道。“怀孕了还骑马,你有点数没有?”“我担心来得迟了,大军就出发了。”段云岫说。“放心吧,无妨。”纵然段明烛身经百战,对北凉军再熟悉不过,可是带兵之人不仅是她的亲弟弟,还是大晟朝堂上的九五之尊,这让她不得不悬着一颗心。“我知陛下多次与完颜和澈交手,可是北凉人毕竟诡计多端,陛下万不可轻敌。”段云岫道。“这还用你说。”段明烛道。“朕与其担心打不过北凉人,还不如担心你保不住这个孩子。”段云岫眉间舒缓些许:“陛下这般信不过你的小外甥?”“朕信不过的人是你。”段明烛道。“为了给你诊治,毕生的医术都拿出来了,你可别辜负朕。”段云岫笑了笑:“不必担忧,等陛下回京就能当舅舅了。”段明烛轻嗤一声。“不过几个北凉人罢了。三个月就解决了,何须十月?”
“话虽如此,陛下也不可轻敌。”段云岫说道,“纵然知己知彼,可是陛下毕竟已经多年不曾与敌军交手。北凉人诡计多端,出其不意,陛下不得不防。”段明烛轻“嗯”了一声。“无论如何,陛下必须保证自身安危,陛下龙体,关乎的是江山社稷。”“你也是。这些时日,要多听医嘱,不可再骑马了。”段明烛说。“一会儿让人回府传个口信,派轿夫过来接你。”段云岫还欲在说什么,段明烛却又道:“别让朕在前线担心你,阿姐。”段云岫微怔,随后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段明烛牵了牵唇角,会心一笑。“走了。”段云岫看着他,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她看了眼一旁骑在马上的贺浔和韩卓,说:“照顾好陛下。”“属下遵旨。”最终,段云岫还是压下心底一切担忧,抱拳道:“臣祝陛下,早日凯旋回京。”段明烛微一颔首,随后握着缰绳,一夹马腹。“驾!”号角声吹响,数万铁骑奔出了军营,隆隆铁骑声震天响,踏在地上,激起黄沙四起。等到所有兵马全部奔出军营,唯剩段云岫一人一马立在大营中,望着燕梧铁骑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风停了。--------------------1:改编自《大清光绪皇帝宣战谕旨》明天见!请长缨(六)从凤京府到北境,日夜兼程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而燕梧铁骑的速度是十日。自从怀州总兵李谨被俘,宁州知府以身殉职,宁州已经彻底被北凉军占领。完颜和澈甫一攻入宁州城,第一件事便是烧杀抢掠。在宁州沦陷之前,一些大户人家已经携家眷财产逃往他处,可是更多的平民百姓却无处可逃。北凉人向来以游牧为生,他们最缺的便是白银。近百年来,北凉之所以与大晟屡次交战,也多半是为了抢夺金银。如今既然已经攻入宁州城,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可是宁州城内的大户人家都已经携带金银细软迁走了,北凉军便将他们府内剩下搬不走的东西抢砸一空,但是却发现没有金银珠宝,于是,只能去抢夺那些普通百姓。数日之间,宁州城内哀嚎遍野,大量百姓皆沦为流民,无家可归。不仅如此,北落原也战火连天。如今坐镇指挥之人是燕梧军参将于澄、秦厉,自从李谨被俘,两人又坚持了近一个多月,如今已经快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了。所以,当他们看到援军的时候,都感激涕零,毕竟这些日子与北凉对阵以来,他们已经苦不堪言。然而,在发现率军之人竟然是圣上,纷纷大吃一惊,一直驻守在北落原的六万燕梧军也士气大振,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五年未曾见过这位手握燕梧铁骑虎符的主帅了。宁州城内一朝兵败,整座城几乎已经被抢劫一空,成了一座空城,这让北境其他五个州都戒备了起来。尤其是离宁州最近的云州,城内布防比平日里严了数倍。此时的云州府衙,沈扶正坐在值房中,旁边还放着北境都指挥使司送来的信函。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