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阴山泽望着琉玉的眸色微漾。
“这件事,咱们家的确该负起……”
“有情有义固然不错,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通讯阵中的南宫镜素衣玉簪,一双眉眼像是被细刀凝练地雕刻了两笔,简练又生动。
她语调虽轻,落下的话语却重若千金。
“今日一早,钟离氏又调了五十名傀将前往申屠氏的城池,你舅舅和你夫君可以演一出戏,但申屠氏和阴子实身边的傀将可不会陪你演戏,你可想好应对之策了?”
进入内室的墨麟并未着急进去,他靠着珠帘后的花架,瞧着难得如临大敌的琉玉。
琉玉从小到大,面对灵雍学宫的那些师长从未露过怯。
唯独最怕自家母亲的考校。
因此南宫镜一问,她便摆出了郑重以待的姿态,肃然答:
“……申屠襄只想保家族平安,阴子实一心想在钟离氏大展拳脚爬上高位,钟离灵沼固然可以为了削弱即墨氏,而强迫他们促成这桩婚事,但利益面前,她的命令又值几斤几两?”
琉玉太清楚钟离灵沼为何要这么做。
方伏藏与阴兰若本就曾为夫妇,如果钟离灵沼不横加阻拦,即墨氏又有意与钟离氏站在同一阵线,琉玉想想办法,未必不能促成这桩婚事。
但钟离灵沼却不愿见到即墨氏壮大。
就因为即墨瑰让她丢过脸。
这倒也不能怪她意气用事,她这样的出身,顺风顺水惯了,生来就没人教过她遇事要忍。
小事不需忍,大事就更难忍了。
阴山泽眨眨眼,望着琉玉的眼满是怜爱:
“咱们琉玉真是聪……”
“那你准备如何撬动这两人的利益?”
南宫镜的嗓音澄明如水。
琉玉答:“一靠粮草,一靠人才。”
玉珠琳琅的八个字,终于让南宫镜的面上浮出几分笑意。
另一个通讯阵内的南宫曜开口:
“姐夫听懂了吗?”
“听不懂。”
阴山泽噙着一抹浅笑,手中拨弄着腰扇上的细纹,窗外日光透过扇隙映在他冷白的肤和浅棕色的瞳仁上,漂亮如两丸绮丽琥珀。
“你姐听得懂不就行了?”
见南宫镜似是满意的样子,琉玉微抬下颌,揪了一下手边的玉石叶子:
“倒是娘这边,神州玉玺的事,您是不是才知道?”
南宫镜只是喝茶,没有说话,阴山泽浓睫轻扫,笑盈盈道:
“王畿之内,除了少帝寝殿她不踏足,其余还有何处是不在你娘眼皮底下的?王畿与仙都玉京的事,暂时都无需你担心,你只需要顾好你自己那头就行。”
琉玉顿觉无趣地撇开眼。
“小黄毛丫头,想同你娘一争长短,你还早一百年呢。”
阴山泽略带自得的语调中,冷不丁插。入一个冷淡笃然的声音。
“——我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