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镜选拔上来的人尚未站稳脚跟,被裁撤的族亲家臣,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有反扑之力。
前世的九方家和钟离家,恐怕就是利用无数个阴子实,趁虚而入,将阴山氏寸寸瓦解。
琉玉又有些不解。
她娘做事一向稳扎稳打,能被人钻空子,必定是这中间步骤做得急了些。
为什么不慢慢来呢?
“——这位便是即墨小姐吧。”
阴子实面貌大约四十出头,目光精明,瞧见他们的视线,见机迎了上来。
“即墨小姐真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作为,前途不可限量,只怕比阴山氏的那位琉玉小姐还要——”
“啧。”
一个女孩子不满的一声轻啧,打断了阴子实的话。
“夸人就夸人,带上别人做什么?非得踩着别人才能显得自己个子高吗?”
作为被踩的当事人琉玉略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向后面冷着脸的黄裙少女。
阴子实恭敬道:
“原来是北宫家的五小姐,在下实话实说,不知犯了什么禁忌,惹盈小姐不悦。”
北宫盈倨傲地俯视他。
“你当着我的面说阴山琉玉的坏话,就是犯了我最大的禁忌。”
说完她还瞥了琉玉一眼。
虽然碍于身份尊卑,不敢跟训阴子实一样训她,但北宫盈的目光里还是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对她的敌意。
琉玉眉梢微动。
如果她没记错,北宫氏在妖鬼长城一带,坐拥两座富庶城池,也颇具实力。
“即墨小姐见谅,”跟在她身后的上官舟仪容翩翩,向琉玉见礼,“这位北宫小姐自幼憧憬仙都玉京的那位琉玉小姐,单纯仰慕其才华品貌,并非是向着阴山氏说话。”
琉玉瞧着他:“你是……”
“在下上官舟,在家中行三。”
上官氏,一座城池,有点实力,但不多。
琉玉默默收敛打量的心思,看向北宫盈。
“怎么就成了说坏话?”
琉玉眼尾弯弯,凑上前,“二十岁以内,阴山琉玉七境巅峰,我即墨瑰却是八境,阴山琉玉集家族之力供养,我却反过来供养整个家族,除了容貌,我好像的确比她强许多吧?”
她离得太近,熏衣留下的淡香盈满鼻息。
北宫盈不知为何觉得她整个人的语调气息有些熟悉,心跳快了几拍。
但等她反应过来琉玉说了什么,她蓦然睁大眼,被这话气得胸口起伏:
“哪里强了!琉玉小姐岂是你这种乡下人——”
上官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道了声歉,立刻将北宫盈整个人拖走。
他们今日来是结交新贵的,不是来惹恼新贵的啊!
目送着这两人匆忙离开,琉玉直起身,抿出一丝轻笑。
阴子实道:“阴山氏多年风光,总会有人看不清时局,留恋这种即将逝去的余晖,即墨小姐无需在意。”
琉玉不置可否,经过他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道:
“阴子实,阴先生,我记住你了。”
阴子实还以为是自己得了即墨氏这个新出门户的家主青睐,笑意愈深。
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琉玉才落下脸:
“我想起来了,每到年节时,此人还会登我家的门,我娘每年都给他们包好大一个红包!这人居然还好意思拿我阴山氏的坊市做嫁妆,跟申屠氏联姻,真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