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诸看了半天,见琉玉并未落下风,这才闲话起来:
“两小人盘上打架而已,跟实战完全不是一回事,就算赢了,能有什么用?”
离得近的几个世族听了这番话,刚要投来暗嘲目光,就迎上鬼女明亮锐意的目光。
看什么看!
不服?
不服先打赢他们尊后再说!
相里华莲解释道:
“有资格来参加清谈的世族,有几个需要实战的?他们只需要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参悟玄妙仙道,实战这种辛苦活,都是下人做的事——瞪、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规定的!”
揽诸冷嗤一声,不以为意。
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以后被他们尊主尊后当面揍两拳就老实了。
“即墨小姐的清谈功夫着实叫人意外。”
纵然被琉玉暂时压制,九方彰华的神色仍然疏朗镇静,修长指骨执一只白玉象牙麈尾,节奏平稳地轻摇着,不见半分慌张。
“以即墨小姐这等天资,不知是何等人中龙凤,才配得上做即墨小姐的夫君——今日怎么未见他一同前来?”
琉玉斜倚着凭几,换了个坐姿。
一支金步摇在她乌发间轻摇,日光映照,熠熠生辉。
“我自是人中龙凤,又何须旁人给我添彩?”
九方彰华不难理解为何弟弟会觉得此人与琉玉相似。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护短,或许天才总有相似之处。
但她绝不可能是琉玉。
他与琉玉自幼一同长大,深知她的性情,她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人物,生来不知人间疾苦,哪怕本意并非想要轻慢旁人,也时常会疏忽周围人的心情。
不想做的事,不想吃的东西,因为讨厌而不想面对的人,就算有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她也绝不就范。
她生在那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家中,根本不会做戏,只会本真而活。
但眼前这个即墨瑰,却在细微之处都雕刻上了贫苦人的痕迹。
她在突袭相里家之前,一直和妖鬼潜伏于庄园内,吃同样麦饭豆羹,住同样的茅草屋。
她见他的第一眼就透着厌恶,却仍然笑盈盈夸他漂亮,与他虚与委蛇,默契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她与妖鬼为伍,手底下有九方家的家臣,阴山氏的家臣,还有相里氏的贵女——不是每一个掌权者都有她这样的胆量,敢在自己身边放这么多鱼龙混杂的属下。
即墨瑰做的事,琉玉做得到,但不会做。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区别。
“原来如此。”
九方彰华垂眸瞧着玄盘上的兵人,执剑的莹白兵人纵然被不断拆招,也仍然没有半分自乱阵脚之相。
“我还以为,率领五十铁骑在龙兑城外驻守的,就是即墨小姐的夫君呢。”
内室的气氛凝滞片刻,而后急转直下。
众人知道,这才终于到了今日的正题了。
琉玉语调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