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很快就被贺笙的笑声填满,这是一部经典喜剧片,贺笙很早就收藏下来没顾得上看,现在看下来觉得这片子之所以经典是有原因的。
笑声冲淡了屋里沉重的氛围,池蕴舟小心撩起被子露出一个缝,从这个缝里观察贺笙。
真奇怪,她在,他就觉得心安。
池蕴舟的眼睛时好时坏,这会儿看见她是模糊的,只能看见她的轮廓,她手机的光又像让她的脸变得柔和。
有点像,他曾经在故事书里看到的神女。
故事里的神女都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来,又再救完后施施然消失,她也会是这样吗?
池蕴舟缩回被子里,手下加重力道,他不希望她走,也不想她消失。
屋外雨声变大,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声音大而无规律。
在池蕴舟的耳朵中,这个声音又被无限放大。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伴随着这嘈杂的雨声还有无止境的嗡鸣声,就像电视雪花屏时的声音,尖利且刺耳。
他忍不住咬手指转移注意力,他其实更想要刀片,他很喜欢看血液顺着肌肤留下的感觉,唯有那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世界是安静的。
贺笙把目光移到鼓起的被子上,他在焦虑。
咬手指的痛和割腕之类的比起来轻多了,目前还在贺笙的忍耐范围中。
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回去了,贺笙小心掀起被子,探头进去,“池蕴舟?”
池蕴舟已经陷入魔怔状态,自然不会回应她。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坐到池蕴舟身边,好在被子足够大,盖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她抓住池蕴舟的双手,阻止他继续咬手指,动作被打断池蕴舟更加难受,耳朵边的声音更大了,他找不到发泄途径。
池蕴舟奋力挣扎,无助看向贺笙,“难受……”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
贺笙拿起随身带着的纱布塞他嘴里,这个是因为以防万一,她见池蕴舟都会揣一卷。
然后她松开手,帮池蕴舟捂住耳朵。
塞纱布是为了防止他继续咬手指,可能没用,但可以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池蕴舟停下挣扎,头抵在贺笙肩头。
她的手很温暖,带着属于她的体温,其实捂耳朵并不会阻拦多少噪音,因为这些声音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幻听。
但现在,他的世界奇迹般安静了。
他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池蕴舟贴紧贺笙,这样也挺好的。
雨天在他的记忆中也是糟糕的代名词,刺耳的雷声、雨声和父母的打骂声混合在一起。
他什么都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母亲以前会慈爱地抱住他,说他是她最爱的孩子,后来她看向他的眼神只剩厌恶。
“我们生了一个怪物。”
“是的,他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