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姝第一次发现沈钰是一时糊涂一时明白,还是因为头一天还和她商量得好好的沈钰,第二天在收了荣国公传来的书信之后,还真的去了外室的宅院,将荣国公和儿子儿媳妇孙子接了回来。沈昭姝听了之后气得决定撒手不管,只自己将那外室从永定侯府骗去的钱都要回来就得了。可当天晚上沈钰的贴身大丫头却来找沈昭姝,这丫头沈昭姝也是认得的,从娘家起就跟着沈钰。以前各为其主,这丫头和沈昭姝这边的丫头们也是各自不对付。如今为了自己的主子倒是难得的对沈昭姝十分恭敬有礼,先是低头认了当年的错,又对沈昭姝说沈钰如今是一时明白一时糊涂。而且她自己已经发现,可是又不太敢告诉沈昭姝,为了防范自己糊涂的时候办了糊涂的事儿,她特地给自己写了一张纸条。沈昭姝接过来一看,这上面写着的第一条就是相信嫡妹!相信嫡妹!后面写的是,无论荣国公和儿子说什么,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这丫头说,可是她糊涂的时候未必会记得看这张揣在怀里的单子。沈钰糊涂时,就像只有几岁的小孩子一样,别人告诉她,她是错的,她就老老实实认为自己错了等着挨罚。别人告诉她是对的,她就像得了颗糖似的开心,那脑子就是小孩子的,怎么都好哄骗,让她做什么也容易。沈钰到了晚间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写的这个纸条,顿时惊疑不定,觉得自己可能是办了什么不对的事。这丫头道:“主子这次去把荣国公和少爷少夫人小少爷接回来,是又被荣国公给哄骗了。我陪着主子去的时候,虽然没有给那个外室低头道歉,却是真的客客气气的将丈夫和孩子接了回来,似乎觉得自己当初挨的打也是犯了错该打。您救救主子吧。”沈昭姝听了不置可否说道:“你先回去,等你家主子脑子清明的时候再来找我。”末了又道:“你家主子有你这么一个丫头也算她这一辈子还没有糊涂到头。”过了两天沈钰果然又明白过来,见了沈昭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愈发的惶恐和担忧。沈昭姝为沈钰请了鬼谷怪医前来医治,沈昭姝对沈钰道:“怪医的诊费不低,我替你请来,但是诊费你得自己掏,你是愿意治还是不愿意治?”沈钰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怯生生地看着沈昭姝道:“妹妹,我愿意治的,能得鬼谷怪医医治,治好我这毛病,我愿意花钱的,我若不花,我这糊涂得也是被别人哄骗了去。”沈昭姝听了点点头道:“如此,我就请怪医来看,希望你清明的时间长一些,别又变卦了。”鬼谷看过之后对沈昭姝道:“这个毛病不是一朝一夕落下的,这毒下得时断时续,可这下毒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对脑力的损毁只怕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我能替她清除余毒,能让她清明的时间更长,但要想彻底恢复,只怕要做很多的训练。就像教小孩子一样的训练,让她多用脑子,也许有机会能恢复正常。”于是沈钰隔一段时间便来沈昭姝的府上,由鬼谷怪医为她医治,看诊、开药、施针。一旦沈钰又陷入糊涂的状态,很多时候都由这个贴身大丫头替她担着和拦着一些事。于是这个大丫头又成了荣国公和少爷的心头刺,是碍眼又碍事的存在。他们趁着沈钰糊涂的时候,将这个大丫头卖到了勾兰苑。好在沈昭姝早就意识到,这个人是沈钰在荣国府难得的倚仗,若是失了她,沈钰的处境,将更加艰难。于是,沈昭姝找了蒋荷,毕竟蒋荷如今是荣国府的管家娘子,请她暗中护着这个丫头。一些小事,蒋荷护着也就过去了。可荣国公一旦找了个由头发脾气要发卖丫头,蒋荷明面上不能违背荣国公的意思。毕竟荣国公是这府中最名正言顺的主子,但这个丫头一卖到勾兰院,蒋荷一边派人赎人一边去给沈昭姝报信。人是救出来了,但也不大可能再送回荣国公府,再送回去不但惹人生疑,这个丫头的处境也十分危险,大可能被二次发卖,或被找个由头杖毙之类。沈钰恢复清明的时候,明白过来荣国公和自己的儿子是将自己最信任的贴身大丫头卖去了勾兰苑,不禁浑身上下都发冷。得知蒋荷和沈昭姝将自己的人救了下来,并且暂时安置在沈昭姝府上,沈钰赶来,决定先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一部分来买一个宅子。作为自己将来与荣国公和离之后的住所,如今就请自己信任的这个丫头先去那个宅子里替自己打理着。沈昭姝听了也觉得这个打算还是靠谱的。于是,又帮着相看宅子买宅院。王令仪见母亲为了这个当初十分不对付的庶姐上下的奔忙,便问自己的母亲道:“这位国公夫人以前在京都贵女圈可没少给您挖坑,我从在家中当姑娘起到出嫁后,也没少受她的刁难,如今母亲倒是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她。”,!沈昭姝道:“比起荣国府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我这庶姐所做的虽然让人难受也让人觉得可恨讨厌,可终究是些小打小闹的招数,于你我而言,只是令人心烦的存在。她并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举。最开始帮她,确实是想要查清楚那笔糊涂账,后来帮她,是觉得荣国公府欺人太甚。再后来母亲细想了一下,对她的厌恶可能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的求不得,母亲其实有些嫉妒这位庶姐。嫉妒她从小到大拥有父亲的爱,而我这一辈子却没有这一份关爱,这份缺失让我心底的嫉恨也时时啃噬着自己的心,总是疼。只是母亲从小所受的教养,和自己的骄傲,让我不愿为了争夺一个不爱我的父亲,去做一些没品的争斗。如今年纪大了,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与她有什么相关呢,只是父亲不爱我罢了。虽然父亲在他人生的最后一两个月似乎是想爱我的,可我们之间的距离隔得太久太远。我也不是那个几岁十几岁二十几的小孩子小姑娘,对他有所期盼了。这份迟来的父爱,因为隔了几十年已经不被我所期待,也已经有太深的怨怼隔阂。所以终究我是有遗憾的,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否也有这样的遗憾,但这份缺失在我这已经无可弥补,我终究是从未得到。真正伤害我的,其实不是她对我的那些挑衅、挖坑与加害,是无论她怎样对我,父亲永远都偏袒她。也正是因为这种偏袒,让她甚至形成了习惯,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对我。其实出了永定侯府,没了父亲的庇护,她那些手段有什么用。如今我不恨了,真相大白对父亲的打击,或许是世事环环相扣的因果。虽然我有遗憾,但父亲在他人生最后的日子也尽力弥补了。”沈昭姝叹口气道:“你呢?让你盯着董柔儿,有什么结果?”王令仪道:“母亲找了钱福成之后,他马上去找了他的东家董柔儿,狮子大开口的要一笔钱,否则就把他做的私账,留下的许多凭证交给母亲您。”沈昭姝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侯门主母的日常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