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孤辰看着苏忆然,声音不停回荡在云烟化雨般的水墨秘境中。苏忆然仿佛大梦初醒,娇躯一震,震惊看着悬于眼前的金黄色剑影。凤眸流转,她将目光移到后方的孤辰身上,脑海中一阵恍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噗。喉咙处涌上一股甘甜,苏忆然忙按住胸口,可还是止不住吐出一道血箭,早已苍白的俏脸在这一刻更是彻底失去血色,平白增添了一份凄楚之美。她虽领悟剑之意境,但要做到真正掌控甚至是到达信手拈来而不费吹灰之力的地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打磨,至少,她不可能在如今这般年纪就彻底掌控这片意境世界。“咔嚓。”某物破碎的声音忽然传出,孤辰耳朵动了动,收臂,将黑色长剑扛在肩上,仰头望天。只见朦朦灰白色调的水墨天空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条不规则裂痕,裂痕的形状与天降雷霆时的闪电形状十分相似,张牙舞爪间隐隐透露出霸道至极的支离破碎感。“咔嚓。”又是一道破碎声。紧接着,破碎声不断响起,裂缝不断朝水墨世界各处蔓延,仅一瞬间,水墨世界上空便多出上百道长达百米的裂痕。孤辰看着裂缝漫天的景色,许久未动。他没说话,苏忆然也没说话,两人之间维持好一阵沉默,整个世界都只剩此起彼伏的破碎声。慢慢的,他闭上双眼,发出一声轻叹,没人知道他在感叹什么。不到两秒,孤辰睁眼,低头看向苏忆然。金黄剑影表面多了一道裂纹,瞬间破碎殆尽,化作一片金色光点一股脑涌入水墨界。见苏忆然的嘴角间依然残余血丝,孤辰笑骂道:“明知道自己没把握借助这片意境世界镇压我,却还是不惜用损耗一身灵力为代价,就这么想赢我?”苏忆然凄美一笑,摇头道:“起初是想赢你的,但是听完你问我的问题之后,突然不是那么想赢了,我想劝你。”最后看了一眼即将破碎殆尽的水墨世界,孤辰把肩上的长剑抱在怀里,说道:“我当然知道自不量力这四个字怎么写,但是,还是要谢谢你,别忘了告诉我答案。”擂台外,众人已经盯着孤辰和苏忆然看了许久,可是依然未见二人有任何动作,就在某些人已经放弃的没多久,他们终于动了。意境世界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按理说虚幻的就是虚幻的,但是在意境世界中承受的伤势,即便是回归到真实世界,还是会以一种另类的形式承受下来。苏忆然刚清醒,突然间感受到喉咙传来一股腥甜,闷哼一声,鲜血一滴滴从樱唇间滴落。反观孤辰,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一幕让许多不了解意境世界的修士看懵了,以至于许多人对孤辰的忌惮迅速暴涨,接近极点。怎么只是站了一会儿就给人家整吐血了?擂台旁的宇文寒洲看着孤辰,轻轻颔首。“明明没领悟剑之意境,却能单纯凭借剑意和剑气打败掌控剑之意境雏形的修士,思来想去,结果只能是一个,这个人领悟的剑意很强大,而且是远超同境剑修的强大。”想到这里,宇文寒洲脑海中忽地多出孤辰询问苏忆然的问题,陷入沉默。另一边,云崩见鬼似的看着站在擂台上的那位少年,过了很久才缓过神,然后晃了晃自家大哥的手臂,问道:“大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眼花了?”云镇海感慨叹息:“属于剑修之间的不可见对决,那就只有意境世界才能解释的通了。”四皇子云瑾邯同为剑修,此刻听到自家大哥的回答,更是惊呼出声:“剑之意境?”“草!”云崩低声骂道,他的心态此刻彻底崩了。原以为孤辰跟他战斗的时候灵力急剧消耗,那时的他就应该是最强状态,结果现如今一见,对方都能破解这种传闻中的剑之意境世界,那么之前他和孤辰的战斗还能算得上什么呢?不是在耍猴呢吗?云崩的目光忽然扫到被孤辰抱在怀中的漆黑长剑,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眼,就一眼,来自长剑剑鞘以及剑柄上的似墨光华仿佛活了一般,竟然直接钻到他的眼中,再也出不去。恐惧由黑色牵引而至,云崩心有余悸的收回放在黑剑上的视线,心想若是此前他们的战斗中出现这柄剑,恐怕无论他有多少防御手段,无论他有多少条命,也不够人家削。“注意身份。”听到云崩的话,云镇海立刻瞪了对方一眼。既然身为皇子,怎么还敢当众说出这些不雅之言?“我这不是学大哥的吗?”云崩眼神飘忽不定的嘟囔着。啪!果不其然,云镇海一巴掌朝云崩脑瓜子上老老实实来了一下,眼含怒气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云崩一脸委屈的揉着脑袋,在心里不断抨击,大哥你不是常年在军营里学坏了吧?这东西那不是你信手拈来的吗?数十万修士铺天盖地,势力林立。,!其中有一只长达千米高至数百米的巨船悬浮在高空,表面烙有符文以及各种玄奥神圣文字,常人光看上一眼都难以自拔,这里,就是儒释天的势力所在。巨船高数百米,划分出许多层,每层至少三米高,活动空间十分宽敞。且每一层都有廊道贯穿每个房间与楼道、甲板。此刻,在某个廊道上,一位面色惨白且脚步虚浮的儒袍青年趴在栏杆上,望着擂台,似是难以呼吸,这位青年的胸膛起伏十分剧烈。“泉凌,伤势还未彻底稳定下来你怎得就跑出来了?”廊道尽头忽然响起一道惊呼声。听到声音,儒袍青年心里闪过一抹悲戚,激动之下竟突然喷出一口血。手臂开始无力,双腿也开始无力,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只因浑身上下都是难以愈合的伤势。他正是此前联合上百修士围攻孤辰的那位儒释天修士。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快,就在泉凌要摔在廊道上的前一刻,方才说话那人赶到,一把托住泉凌,担忧道:“你身上的毒还未彻底除尽,身上还有那么多诡异伤势,都需要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那个人太强了。”殷红鲜血从泉凌的嘴角溢出。想到方才孤辰手中的黑色长剑,想到孤辰落剑时斩出的金色剑影,想到连苏忆然这种剑道妖孽都败下阵来,泉凌心里自嘲连连。若孤辰在一开始就动用这柄剑,施展出方才那种剑招,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更谈何打败孤辰?说不定,他们这群人还会被孤辰整到全军覆没的惨况。原来,是自己这群人不配让孤辰出剑。正如孤辰先前所说,剑,兵之君子,非君子不能用。而他们,恐怕不值得孤辰拔剑。…………“这种剑意,纵观龙域界有明确记载的修炼史书,还从未看到过。”“在小家伙战斗的时候,我特地查了他的身份,结果,没有任何线索能指明他究竟来自何方。”“乾坤阁不是开遍九天一域吗?你可曾问过乾坤阁?”“说乾坤阁我就来气,狗日的乾坤阁,简直就是黑心商贩。”“发生什么了?”“我问乾坤阁关于擂台上那小子的相关消息,结果那个破阁直接坑我大几千极品灵石,而且拿到的信息也是狗屎,资料里只记载了这小子从魂疆进入魂疆之外的大草原、一路南下、最后到达妖海密林的事,之后的事你们也都自己清楚。”“咳咳,我特地走了一遭妖海密林,找到被此子血液浸染过的土壤,可是哪怕据此推演,也还是算不出他究竟来自何方。”“血脉都算过了还算不到?会不会疏忽了,九天一域可还是有很多势力的。”“我们这一脉就是讲究对血气敏感,族中从诞生之初便开始收集、研究并记载龙域界各大势力的血脉烙印,可以说就不可能有人能逃过我的探查。”“不对,有例外,先前你抓异域来者的时候,那些家伙不就逃过你的探查了吗?”“哼,那也只是血脉烙印对不上,你看看他的生命构造是属于我们龙域界的吗?我能肯定,这个叫孤辰的人必定是人族,只是来历太神秘。”“确实神秘啊。能毒杀飞升境存在的噬龙毒,可以在那么多飞升境大能甚至是飞升极巅妖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进入镇妖关,能借助非灵力的不可见手段恢复精神力量和肉身伤势……,无论怎么看,这小子都绝对不简单。”“你们说,这小子会不会是从龙域界之外的星空过来的?”…………水墨界破碎后,苏忆然没再和孤辰说任何话,头也不回的退出擂台,眼神和表情回归冷淡。孤辰没提及有关云苍帝朝的那件事,她也没有提,两人仿佛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十分默契。苏忆然没多久,书院深处传来一声轰隆,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书院内院,不禁猜想难道书院也要对自家弟子下手了?在此之前,诸方势力对于书院不派人围攻孤辰一事就已感到愤怒。谁人不知书院里有着魂疆真正妖孽绝顶的天才,而且还占了绝大多数,可以说若是书院内部不派出弟子,要想让孤辰败下阵来十分艰难。更让他们感到愤慨的是,你书院不让弟子出手也就算了,还限制诸方家族进入内院的天才子弟出手,这不就熄了他们欲争孤辰的信心吗?然而当所有人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想到孤辰也是书院自家弟子,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书院有规矩,不准对自己人出手,尤其是面对外敌的时候。可谁又能想到,就在诸方势力考虑着是否要派出自家最终底牌的时候,一个转折竟然主动来了,便是如今这位从书院深处走出来的白袍青年。“书院剑山,张云淮,只为领教剑招而来,不论胜负。”这位身穿一袭白袍的青年面对此间所有势力,依然没表现出任何怯场,却见他剑眉星目一抖,一句话再度为全场带来一个高潮。,!“搞什么?只是为了领教剑招上来?你以为闹着玩儿呢?”一位修士叫嚣。锵。剑鸣声忽起,尖锐声音穿破云霄,令绝大多数人感到一阵胆寒。紧接着,一道难以察觉的锐利剑气如蛟龙入海般遁入空气,如鱼得水般调皮的在空中嬉戏,游过一个个修士身旁空气,只一瞬间,直抵方才说话这位修士面前,然后停下。“砰”的一声,无形剑气消散。那位说话的修士一身衣衫尽化褴褛布条,此外,剑气消散后的余威更是不断激荡以此人为中心的周边空间,使得很多年轻修士都不由自主频频后退。他们可挡不住这道剑气,哪怕只是一道余威。张云淮全程未动,甚至连长剑还收在剑鞘中,他一边朝擂台走去,一边冷漠说道:“现在我可有资格?”何为霸道?这就是霸道。这一次,无人应答,无人敢应答。“教习,弟子想领教一番师弟方才施展出的剑招,不知是否可以?”张云淮来到擂台边缘,先是对自家山主宇文寒洲行了一礼,随后又对萧公躬身行了一礼,恭声问道。“你可知他是我书院弟子?”萧公眼含深意的问道。“自然知道。”张云淮点头。“上去可以,记住要留手。”宇文寒洲突然插了一嘴。“你……,”萧公愤怒指着宇文寒洲,可宇文寒洲哪里会看萧公。“你应该知道我没灵力了,方才那一剑就是我的最后底牌。”孤辰看着张云淮,颇有些无语,心里早就已经开骂,都是自家人,你说说你还上来干嘛?这不是给我添堵吗?“我可以给你灵石,让你先把灵力恢复回来。”张云淮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小事。:()逆乱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