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慢慢的合上这份从南边送来的文书,表情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蓝玉的处境,已经这么艰险了。照这么下去,蓝玉带去的这么点人,根本不够打的。其实也可以想的到,蓝玉带去的多是北方青壮,他们完全能够适应在北方的生活。可到了南方,就会完全不同。南方,素以瘴气而闻名。不仅如此,南方还密林多山,沼泽遍地。在这种地方打仗,蓝玉麾下的骑兵与火铳手,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而对方的象兵或者是藤甲兵,则是如鱼得水。想到这儿,朱允熥就觉着头疼。“我不知道这件事儿,可如此军国大事,以唐铎的性子,他可不敢不报。多数就是报给了皇爷爷,却没被准许告诉给我。”“可唐铎,又是明显的,想把这事儿告诉我。要么为功,要么为名。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的把这份折子,留在这里。”朱允熥把这里都给收拾好,装作无事发生。起身走动,到了兵部的文册库。这里,存放着大明朝自建国以来所有寄到兵部的文书、折子。还有包括,大明朝每一次出征所折损兵将,所损耗粮草、钱财。只要与军国有关的事,都事无巨细的记在这里。“洪武二十三年秋,蓝玉于巨藤峡折兵万余,辎重粮草不计其数。同日,巨藤县为贼攻略。”“洪武二十三年秋,蓝玉于巨藤县北三十里处,遇寇。此战,大败,折兵三千,逃跑百姓男女万余。”“洪武二十三年冬,蓝玉于高木县败贼寇,自折兵三千,斩贼首两万余,俘获男女万余。”“洪武二十三年冬,蓝玉于巨藤峡败于贼寇。自折兵五千余,粮草辎重五千三百担。”最后一个,便是朱允熥先前看到的。而前面几个,朱允熥则是完全不知道。四战三败,这样的战绩显然不符合蓝玉。这么久也没个动静,朱允熥也能猜到,朱元璋对蓝玉网开一面了。毕竟,朱元璋也知道。一直和蒙古人打交道的蓝玉,突然让他去对付南蛮子,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要不然,沐英也不至于在云南、广西深耕多年,也只能和贼寇打个平分秋色。“说不准,今儿皇爷爷就能下旨,让兵部再派大军,去往广西援助蓝玉。”朱允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可能派过去多少,又很难说。”让多少人过去,可不是仅仅由兵部说了算。即便兵部派兵一万,可户部不给这么多的粮食和军饷,那也完全是白搭。即便户部、兵部都说好了,没有吏部选派监军。那大军也就只能待在京城,一步也走不了。这些种种,环环相扣,从来都不是哪一方说了算的。“殿下。”这是唐铎的声音,朱允熥深吸一口气,看到站在门口惴惴不安的唐铎。朱允熥出了文册库,站在门口,“如何了,派去蓝玉那儿的大军,有眉目了吗。咱们能等,前线可是一刻也等不了。再这么拖下去,蓝玉那几万人,全都得折在那里。”子上所说的。凡是河南送过来的折子,大多要在户部给美饰几句。美饰了之后的折子,才可送到常升看一眼朱元璋,开口说道,“有了种子,心里头就有了盼头。有了盼头,才能活下去啊。”“皇爷爷,朝廷实在是赈灾不利。”朱元璋长长的叹气,“何止,这是咱的错啊。后头,常升听见,挥一挥手。就有一块二跟来的户部官员,提着一小把的种子过来。言语间,妇人抹起了眼泪,“再熬些日子,攒够了棺材钱,就把我儿子、孙子,一块儿给放进去。”你讨口水喝。走了一路,渴了不少。”后头,常升不经意的把挂在腰间的水袋,往妇人摇头,“我不要银子,你若是有种子,便给我些。今春种下去,挨到了秋天,也就能再熬人,还能管着你一个人的吃喝拉撒不成。”河南承宣布政史陈新,自打上任之后,就多妇人摇摇头,“管,可管不过来呀。那么大一块地方,哪能都管的住。就像那皇帝,管着天下说到孙子,妇人抹起了眼泪,“我儿,也是前些年给饿死了。老婆子我,命硬,挺到了现在。”我,一块儿带走呢。”朱元璋蹲下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种感有粮食啊,我这都吃了快一个月的树叶了。若是有粮食,我那四岁的孙子,就也不能活活的饿先是黄河决堤,再是连月的旱情。若不是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离开这个几代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即便如此,人们也依旧敬畏上天,不敢以凡人之躯,去抗天礼。田垄的尽头,几个百姓,站在自己世代生存的土地上。一整年的灾情,几乎未断。,!“大孙,你记着,这样便是灾。有了灾,百姓便活不下去。若是朝廷也不作为,那就甭怪老百百姓。在朱元璋心中,他与这些百姓,感同身受。他太清楚,因为受灾,而吃不饱肚子的滋走到一处田垄,朱元璋使劲用脚踩了踩。硬邦邦,除了前几年留下的稻杆,几棵野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便是县里的县令。除此之外,布政使换了谁,知府换了谁,皇打这儿起,路边的田里,就是一片荒芜。一眼看不到头的杂草,还有混在其中长不高朱元璋看着外面的一片萧条,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吩咐下去,走慢些,咱要好好看一看。”天上,阴云密布。与两边树林连在一起,颇为的压抑。走了不少的日子,算一算日头,也该祖孙二人,都扒着轿帘往外去看。身着单薄的百姓,放下手中的锄头,立于干害,他的这个位置,就越是稳固。看热闹不嫌事大,李景隆就是这么个想法。南还有着几千里的路呢。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地方,李景隆自然不会去替它担心。皇爷心里头想的啥,曹国公你能猜出来?”李景隆笑道,“我哪能猜到皇爷的心思,只是“开国公,你说皇爷为啥选在这个时候,出巡河南。要是放在以往,皇爷可不会就这么出宫。”听说也是折子刚到,朱元璋便要出巡河南。于是,常升不解的摇头,“我咋知道,难不成科刚得中的学子们。还有就是朝廷六部,各自分管的侍郎们。随行护驾的,就只是曹国公李景隆让你爹在朝中,处理国事。正好的,让李善长帮帮他。至于你,跟咱出去见见世面。”在京城,你都不晓得外头的百姓,过得有多苦。咱要去看看河南今年的播种如何了,你也跟咱一朱允熥把话接下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是古人说的,意思就是在书中看到的远不“再不动一动,咱这把老骨头,就快散架咯。窝在宫里一整个冬天,和那野兔一个样,打个窝爷爷,您咋到这儿来了。差个人到孙儿这儿言语一声,孙儿到你那儿去便是了。您又何必,亲自如今朝廷困难,全都在这天地之间。早点儿打春,早点儿播种。朝廷这时候的困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去亲力亲为。可他又忘了,自己已经是年老体衰。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名字。咱看呐,可让他在那儿,做个小官。”“至于这名字,现在就改,讨一个出征的彩处,“现在,汤和就在金州,随时都可北上。老四和赵思礼,也是在义州。这个地方,是大明、兀“至于这名字,现在就改,讨一个出征的彩头。大孙,你给想想,改什么好。”话,只要臣有,就都可给你预备上。”朱元璋笑骂道,“杀才,咱说着,今儿咋有喜朱元璋一下子有了印象,“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不过这事儿过去十多年了,你们的仓候,在京城有不少外逃的富商。他们在京城的储粮,都放在仓里。那时候,您将这些粮仓,分给近日的风声,传到朱元璋耳中。他也没想过去追究,毕竟少粮北伐,这是不道,“前些日子,咱听说军中有人抱怨,为啥要吃麸子。不止京师大营,凤阳府、淮安府几处大只是,彼时是常遇春。这次,是蓝玉。朱允熥笑道,“皇爷爷,粮食暂时是够的。孙看,不禁笑道,“咋这个时候来了,用膳了没。待会儿,咱们一块儿吃点。大狗,命人添炭。看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永安宫成了朱元璋第一的办公地点。这儿距离坤宁宫不远,与奉天殿距去看。踏着雪景,远处三人越走越近。直到在永安宫宫院拱门处,大狗才看清来的是谁。经是常事。每逢朝廷要用兵、用钱、用粮了,第一个动的,往往不是朝廷户部、兵部。而是身处朱允熥点一点头,手指着永安宫里头,“那个,皇爷爷在这儿吗。”可在京城,等着你活捉脱古斯的捷报了。”蓝玉拍了拍胸脯,“三爷,您瞧好吧。不捉了明必定是倾全国之力而伐之。”三人,走在一块儿,进宫去见朱元璋。曹震苦笑,“我这一仓的粮,还有那些四面十二方的仓,那可都是皇爷的。皇爷不说话,我哪看着蓝玉笃定坚决的样子,朱允熥不禁莞尔,笑道,“朝廷再难,也不至于拿不出粮食来。就如同永远刻在记忆最深处的那个夜晚。“三爷您若无意大位,臣便也回乡做个富家翁鞑子,臣指定能给您长脸。除了王保保,臣还从没在鞑子面前,吃过瘪呢。您瞧好吧,臣指定带姥爷,我叫您一声舅姥爷。您也就实话与我说了吧,军中是不是缺粮。若是没粮,你又该如何治,!副将拉了拉蓝玉的袖子,“永昌侯您看,三爷与景川侯来了。”边上,那一车的麸子,朱允熥看着心酸。自己的将士们,一多半只能吃着麸子上战别的基本上没啥了。各军各营,日夜备战,从无松懈。永永昌侯,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闭嘴。你们是大明朝的兵,让你们干啥就干啥。”“饷钱发给你们了,你们就给老子闭嘴。要享身边的副将,也是不解,军需官更是摇摇头,“永昌侯,朝廷送来的时候,里头就是麸副将摸一摸脑袋,“爷,要不您去和皇爷问问,这怕不是兵部、户部,给咱们下的套吧。”其中一个,把右手整个的塞进去再拿出。天寒地冻之间,麻袋里面还是有一丝的温了,“永永昌侯,小的只是抱怨几句,没旁的啥意思。吃麸子也挺好,河南百姓吃得,那咱们也车轮晃动几下,又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蓝玉拍了拍手,再解开一麻袋,里头还是麸剩下的七成,都是吃剩下的麸子。将士们满怀期待,解开麻袋的绳子,却看到么时候,亏欠过咱们的嘴里吃的了。”大汉仍然不松嘴,“那又怎么,他们又不打“他娘的,还没听说过,谁打仗只能吃麸子呢。不把咱们喂饱了,哪有力气替他打仗去”全家老小的性命,都给系在朱允熥身上。“臣明儿一早,就上折子,把这一仓的粮食,也是有意,只奈何粮食实在是不够用。”“你这一仓的粮食,孤算是借用的。待永昌侯爷要打仗了,打的还是那狗日的鞑子。”“臣且不说上阵杀敌,就是要臣把这条命给话。可臣却是当真了。这普天之下,没有哪样东西不是大明朝的。三爷,您若是要用,只管拿努一努嘴,朱允熥示意把门打开。进了仓内,朱允熥这才发现其中更有乾坤。里头的粮食,可是足够宫里头吃上一阵子了。”光是看外头的规模,朱允熥已经是暗暗咂舌。。。。:()靖难再现,这次我是朱允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