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净净,娟秀漂亮。很短的两?行?字。“好好休息,好好生活。”简短正式的问候与?叮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合乎她们现在的身份,并不越矩。谈裕捏着那张字条,突然?有一种?被判了最后死刑的无奈与?悲凉。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死绝了。今天,他该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吧。只可惜,或许太晚了。刚刚,就在这间卧室,她坐在他床边,搓热了双手盖在他胃上,和那两?年里,他抱着她,每个月不厌其烦地?为她揉肚子一样?,温柔耐心,看着他的目光也满是不舍。美好温存得那样?不真实。这空空荡荡的屋子,他一个人住了两?年多,无数次,他在梦里梦见她重新回来,醒来时才发?现身侧空空。可今天,她明明真的坐在这里,他明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明明触碰到了她的体温,不过到头来,也是转瞬即逝。又和做梦有什么分?别呢。短暂的温存,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他一时也分?不清了。止疼药生效,胃疼得不至于像丢了半条命一样?,暂时可以忍受。谈裕起身,将那杯水喝完,也没再去打扰她。都是自己选的路,再后悔也不能?回头。他顺着廊道,走过书?房,走到秘密花园,站在后花园的院子里。他看见了玻璃房,看见了满树的晚樱花,看见了每一处,他们极致欢愉,欲仙欲死的坠落过的地?方。好像生日时,她们共享一个草莓蛋糕,还是在昨日。再也回不去了。他轻声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目之所及,好像哪里都有她的痕迹,却又哪里都不能?捕捉到她。人生不是任性的一场旅行?,爱情也不是全部?的主旋律。他依旧是谈家的掌权人,是云想的掌舵手,他身上是千万人的身家,他要永远朝前看。她能?回来,回到京城,叫他不时可以见到。也算是另一种?圆满了。要知?足了。他这样?想。路是他挑的,选择是他做的。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不会让她冒风险,不会去赌。下雨了,春雨最是安静无声。丝线一般细密罗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整个京城的上空。罗意璇从老宅出来,一路开着车,没有直接回罗公馆,而是不自觉开到了蔚璇的门?口。没进去,只是坐在车里,开着眼前的台阶空地?,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撑伞来往,她陷入沉思?。她想起那年跨年,一夜洁白的雪。他赎回了她一整面柜子的珠宝,赎回蔚璇,将执照和钥匙都重新交还在她手里。
他抱着她走回院子,叫她老婆,讨要新年礼物。她在怀里撒娇,主动?去亲吻他的脸颊,每一帧都是甜腻爱意。后来,她才知?道。为了给她拿回蔚璇,谈裕许了二叔很多好处,甚至退出了竞标。现在想来,从一开始,谈裕就对她无有不依,并非是全无原因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她一个无意到连自己都根本记不清的举动?,他会惦记沉迷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喜欢和爱意,竟然?可以在完全看不到回应和希望的无妄岁月里,毫不动?摇地?坚持,自我感动?一样?地?拼搏和努力?靠近。听起来,真的有些疯狂。可也合衬,他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疯狂的人。他做的那些,远远要比一个创口贴珍贵千百倍。如果他们可以赶在晚樱掉落之前就互通心意,该有多好。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当初那一刀,插得太深了,她实在是疼怕了。重蹈覆辙,对他们来说,或许都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雨开始越下越大,罗意璇坐在车里,将手伸出车窗外?,接住了坠落的雨滴。落在掌心,冰冰凉凉。她的心里也下了一场潮湿的雨,不大,却阴着,始终看不见阳光。她忽然?觉得心酸,也透不过气,咳嗽了两?下,一皱眉,眼泪也跟着掉。又变得爱哭起来,明明走南闯北这两?年,她都不会再这样?了。只是,她一想到他,就难免呜咽,心如刀割。她看见他疼得脸色苍白,满头都是汗的时候,又怎么不心疼呢?可真的落在纸笔化作叮咛的时候,也只能?道一句好好生活。听起来,莫名心酸。四月,晚樱盛放最好的时候。只可惜,樱花本来也不是花期很长的植物,没多少时日,便都消散在春雨里,灰飞烟灭了,找不到痕迹。如同他们那热烈绽放过后的渺茫消失的爱情一样?。很有默契,她们都没再联系过彼此。因为已经把能?做到努力?都做尽了,再也没有力?气好不容易才努力?粘合起来的心了。罗意璇努力?投身在事业上,将这两?年的所见所闻,所接触到的各地?独特文?化,先锋艺术融入进各个项目里,最轰动?的莫过于承接了京城美术馆年度展览的策划。为此,雨秩和万华联合,同京城美术馆一起举办了晚宴,对外?宣布这件事。业内实力?强劲的公司都来了,京城上下有头有脸的各界名流为着罗家文?家的面子也都到场了,到不了场的,也都送了祝贺的花篮过来。当然?,谈家也不例外?。因为是城市美术馆的公共文?化服务建设,自然?也少不了政界的负责人出面,场面一度热闹非凡。罗意璇作为年度展览的主策划,雨秩的管理者,自然?是今晚全场的焦点。过来露脸献殷勤的人不少,她也都是笑着随便逢迎,周旋了一大圈,她笑得脸都要酸了。觊觎她美貌的少爷公子哥大有人在,但没人敢真的下手。一来是因为,她曾是谈裕的女人,二来是因为她和文?时笙已然?是传闻满天飞,只差一纸婚约的事了,谁也不至于上赶着去找不痛快,碰一鼻子灰。“璇姐姐,你可真厉害,你看看这些人,现在都得上赶着巴结你!”文?紫嘉现在过了哺乳期,孩子交给保姆,已经可以喝酒了,端着香槟酒杯,一脸自在高兴模样?。“我们嘉嘉也很厉害啊,我听二哥说,你的个人文?创品牌在万华的销量很好!”“我啊,我随便玩玩得了,反正我也知?道,我和你还有大嫂不一样?,我就不是做女强人的料子,只要我们家和喻衍洲他们家不破产,我就还是做条咸鱼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