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皇帝此时心情是愉悦的。
但留给他时间不多了,他需儘快安排后事,念头一起,皇帝驀地振声,
「荀卿擬旨,立皇四子熙王裴冀为储君,朕龙御归天后,由他继承大?统。」
荀允和飞快提笔写下詔书,紧接着皇帝又?吩咐道,
「再擬一道詔书,封皇七孙裴沐珩为皇太孙,正位东宫。」
荀允和笔尖稍稍一顿,看了裴沐珩一眼,心中佩服皇帝的深谋远虑。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轮夺嫡之爭结束,新一轮太子之爭即将开始,以裴沐珩之手腕,东宫之位迟早落在他掌心,届时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皇帝显然是看穿了这一点,故而以遗詔的方?式確立裴沐珩储君之位,杜绝往后夺嫡之爭,变相保护了裴沐景和裴沐襄,也给熙王解决了后患,朝臣也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有了这份遗詔,裴沐珩储君之位牢得不能再牢。
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交待后事没多久就闔上了眼,
哭声从熙王开始,如潮水似的往外蔓延,整座皇宫哀慟一片,就在这片悲声中,刘希文着人将皇帝挪去殿內收殮,荀允和则亲自?搀起哭得不能自?已的熙王,淡声道,
「陛下,请您登位,主持大?局。」
三日后。
黎明破晓,第一缕朝暉温煦地落在文昭殿的阁楼。
章老?爷子伤势垂重,裴沐珩将他们祖孙三人安置在阁楼歇息,这个地儿是裴沐珩当值之处,里?头床榻衣物用具俱全,安全无虞。
这三日徐云棲和银杏均陪伴老?人家左右,章老?爷子卸去了这身沉重负担,昏睡了整整两日,直到?昨夜方?睁开眼,徐云棲时不时给外祖父施针餵药,银杏这丫头旧毛病犯了,开始喋喋不休,将徐云棲在上京城的经?歷告诉他。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安然祥和的日子。
老?爷子大?多时候是不吭声的,只?偶尔才问?一句,譬如自?知?徐云棲嫁了当朝太子,就问?了一句,
「你们有孩子了吗?」
徐云棲脸一红,「没呢。」
老?爷子就不说话了。
这三日裴沐珩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回得晚,不敢打搅老?爷子,便悄悄挤在徐云棲的小塌睡上两个时辰,总总天色还没亮又?出了门,东宫还未收拾出来,他们夫妇暂时在此地落脚。
早膳用过,老?爷子精神气好了不少,打算去院子里?走一走,祖孙三人刚下楼,一小內使匆匆奔过来,对着徐云棲三人行?了大?礼,
「太子妃殿下,老?爷子,陛下在奉天殿召你们过去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