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低头沉默。
他气急败坏将最后一点渣子填到烟锅中,吸了两口,脾气如被暴风吹散的乌云。
脸上一下晴朗起来,好声好气说,“我身上一痛气性就大,你别和我见怪呀。”
胭脂看着他,紫桓不好意思,笑了笑。
“现在你我相依为命,我们只有彼此,没有亲戚,该当坦诚相对,你明明已经大好了,为何隐瞒我?叫我担心?”
胭脂实在不快,一屁股坐凳子上。
“从开始我就不应该把这药给了你。由你自己拿取,你也太管不住自己了。”
她恨恨道,“这东西一直用下去,对身体不好!有多不好连杏子都不知道……”
“对呀,她都不知道,其实可能也没那么吓人吧。”紫桓笑盈盈,靠上前来拉扯胭脂。
将养几天,他好多了,那个翩翩公子又回来了——只要不是犯了药瘾时。
胭脂的确很幸福。
她一直的梦想就是有个自己的家,有个相爱的夫君。
两人携手白头,一起到老,最好回加上儿孙满堂。
现在她什么都有了,只是那一只烟锅与那一匣子草药成了罩在她头上的阴云。
“杏子只给我这么多。我全给你了。”胭脂愧疚地说,“真的没了。”
这会儿子紫桓刚过了瘾,心情大好,便说,“那算了,为夫以后不吸了。其实也花费不了几个钱,吸了也没见有什么不得了的……”
胭脂听他说肯戒,欢喜之极,“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得看看田地,有好地购上几块,还是比铺子稳妥。”
“这个不急,待我好好看看这里再说,这种事我熟得很,不劳你再操心,你好好做你的陈夫人就好。”
“不过,我现在身子大好了,你也该把京中发生的事都说给我听了吧。”
紫桓将胭脂拉到自己身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心神荡漾,不觉将手放她腰间。
胭脂许久没与紫桓亲近过,那温热的手掌接触她身体,只觉一阵酥麻,从脚底直升头顶,禁不住战栗……
紫桓顾不得听从前的事,与胭脂云雨一番。
两人都觉异常满足。
此时胭脂肚子已微微隆起,紫桓摸着她的腹部,心中以为此生没什么遗憾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窗外寒风凛冽,屋里的炭炉烧得旺,房内如春天般温暖。
房间刻意用的暖色物件,被衾、枕头的颜色也是杏色、月色、缥色为主,显得又亮堂又温暖。
一进房,胭脂就觉得舒畅。
在这点上,紫桓无可挑剔,他想的比胭脂自己还周到。
胭脂这才缓缓说起京中的形势。
“从你踏入京中,便踏入了死局……”胭脂语气沉重。
她从赈灾后的大疫讲起,收容处收治病号,活烧病号被凤药发现,引起了后续一系列事件。
陈紫桓低垂眉眼,表情模糊。
胭脂本还存着一丝希望,弄死病人是下面人胡作非为,但见紫桓模样便知这一切的确是他授意。
她没责怪他,她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